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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丨龚旭东:读陈启文散文《最后的归宿》

来源:湖南文艺网 作者:龚旭东 编辑:施文 2022-02-11 11:2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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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交意会的心灵风景

——读陈启文散文《最后的归宿》

文丨龚旭东

不见陈启文已经很久了,却常常想到他和他的作品,想与他有舒心的畅谈。其实,我与启文只是彼此知道,偶尔开会时遇到,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但读他的作品,却常有会心之感。他去了南方,就再也没见过。说实话,我是深以启文去南方为大憾的。尽管启文这样的优秀作家在哪里都能写出好作品,但离开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乡土,于他、于湖南都是憾事。我至今仍坚持认为他还是我们湖南的作家,且是当下湖南作家中最优秀者之一,在他的创作及作品的风骨中,有着最典型的湖南人特质。祝愿他在南方开心且创作丰收。

启文的散文作品《最后的归宿》写于2013年,现在读来,不但不觉与时代脱轨,反而还有些历久弥新之感。启文此作,写晚年陈独秀,写对晚年陈独秀精神世界与心灵风骨的感悟、探究、理解。近些年来,写晚年陈独秀的文章、论述日渐增多,但启文此作,应是这一题材的精品力作。

启文是小说、报告文学名家,也是散文写作的高手。在我看来,启文的创作一言以蔽之,可谓有风骨。所谓风骨,于人,可谓“精神高贵”,于作家,可谓“有思想”,于作品,则可谓“有魂魄”。启文其人,我了解有限,不敢谬托知己,上文已略述我对他的一点粗浅感受。作为作家的启文,我觉得他是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敢于并善于思考的,他的重要作品都具有独到的思维高度与思想深度,以致他的作品每每具有一种格外锐利的思想品质。这是我感受特别强烈之处,其人其作的这种风骨,使启文的作品拥有一种思想之魂,具有一种独特的风格意味。

《最后的归宿》的独特意味,首先在于,作者以此追求在精神上与晚年陈独秀神交意会。

晚年陈独秀,是中国现代史上极特殊、极具意味的精神现象。表面上,启文述说了他寻探陈独秀晚年所居江津故所的游历过程;实质上,启文则借此抒写了他追寻、探究晩年陈独秀的精神世界,亲近、感知晩年陈独秀心灵与风骨的心路经历。让我深为佩服的是,启文的创作,感悟与思考常常十分锐利、深致,具有相当理性力度与震撼力量,但他的语言表达,却十分感性与润泽,这种在思考中保持滋润与温度、将理性与感性完美糅合的能力,显示了启文作为一位有思想的作家的天赋与才华。

在《最后的归宿》中,启文细致地述说了自己在精神上与晚年陈独秀神交意会的进程。文章的入题似乎很慢,用了近半的篇幅表述自己在时空距离上对晚年陈独秀的寻觅与亲近。相应于这个过程,全文有一些贯串始终的关键词:如“走”——从我不断追寻的“走”,渐渐转为晚年陈独秀的“走”,如“看见”——从我不断追寻中的“看见”,渐渐转为晚年陈独秀的“看见”,如“说”——从我不断追寻的“说”,渐渐转向晚年陈独秀的“说”。在这些关键词下渐渐展开的,是对晚年陈独秀真实心灵世界的展露,是对晚年陈独秀高傲气节的剖示,是对晚年陈独秀坚贞人格的礼赞,是对晚年陈独秀磊落真君子品格的神往,是对晚年陈独秀深刻思想遗产的反思。启文穿越时空寻觅与亲近晚年陈独秀心灵、人格的过程,是精神高贵、高傲的启文对精神高贵、高傲的晚年陈独秀的精神追寻过程,也是启文精神上自我净化与超升的过程。反过来,感受启文与晚年陈独秀神交意会的过程,我们在“走”进晚年陈独秀精神世界的同时,也“走”进了启文的精神世界;我们在“看见”晚年陈独秀心灵风景的同时,也“看见”了启文的心灵风景。我因此更深地“走”进和“看见”了启文高傲、傲气乃至傲慢的底蕴,由此更深地了解、理解启文,也由此更敬佩启文了。这,大约才是文如其人、由文知人的古训中包含着的真意吧。

《最后的归宿》在文法上亦有极妙的意趣,深得作文之旨,但相对于本文着重想说的意旨而言,就只能算是道外之术了。这里只简略地谈一点:

写这类题材的文章,常常要涉及许多史料素材,许多人的此类文章常被史料牵着走,或凭靠史料“起兴”抒发,或者就干脆卖弄史料,这都是忘了本旨、没有出息也没有入道的作文。许许多多的写作者,其实都是没有真正认识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的,他们常常是为了“要”写一篇文章而写一篇文章。在《最后的归宿》中,启文事实上充分占有了相关史料素材,但作为老练的文章家,启文决不堆砌和滥用素材,他只是将与文章主旨相关的某些素材,这里那里地缀入文中,看似不经意,却充满意味。有时他甚至舍弃一些史料素材而代之以主观的见闻与感触,文章因此更显感性的灵动与感染力。而在构架上,作者“走”与“看见”的追寻过程较为感性,主观感受十分丰满,但随着文章渐渐转向更多地述说晚年陈独秀的“走”与“看见”,感性与理性、主观与客观便交融汇合为一种更具思想性的风格面貌——这恰恰是启文创作最具特色与个性风采的。事实上,在文章最后一章述说晚年陈独秀作为一位“真正的思想家”时,启文大段直接引用晚年陈独秀的理论性文字史料,文风也从前面的纪游随笔风格转变为强烈的论说风格,但这并没有损害文章的整体和谐,反而使“精神追寻”的主题得到了高潮式的喷发与升华。晚年陈独秀那些充满精神力度的思考,与启文充满现实忧患和历史反思精神的思考、感触交融汇合,使文章具有了强烈的“思想的诗性”。启文在精神上与晚年陈独秀的神交意会也由此得以真正完成!这篇文章,也因此有了魂魄。

我素来认为,得意而忘形、得神而舍象、得珠而略椟是文学艺术创作的大境界、真境界。一件艺术品,有没有自己独特的意味十分重要。启文《最后的归宿》和他的许多作品都具有这样的意味与特征。

读其文而想其人。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来源:湖南文艺网

作者:龚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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