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动画电影《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剧照。图片来源豆瓣

当下国产动画电影的审美之思

文/王艳玲 陈雪颖

摘　要：近年来，国产动画电影发展迅速，作为国内电影产业的一部分，获得了比较骄人的成绩。文章以当下几部国产动画电影为例，从陌生化的审美叙事、多层次的审美导向以及“重形式轻内容”的审美割裂，对国产动画电影的审美进行了思考。即国产动画电影注重发掘中国古代神话故事，并对之进行陌生化的故事改编，在审美导向上由单一化向多梯度、多层次转向，由低幼化向成人化转化，但在内容表达上依然有所欠缺，突出其主题发掘是国产动画电影今后继续努力的方向之一。

关键词：国产动画电影；审美叙事；审美导向

随着国产动画电影《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哪吒传奇之魔童降世》和《姜子牙》的上映，以其音乐、画面、特效给观众以强烈的视听冲击，在叙事及审美导向上也有较为崭新的创意，国产动画电影开始作为一种现象级存在引发人们更多的关注与思考。

一、“陌生化”的审美叙事

当下国产动画电影在取材上偏重于对中国古代神话故事的改编，在人物形象、故事模式、情感取向及思想内容等都做了改编，甚至是颠覆性改编，使得观众在接受过程中产生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新奇感，我们可以称其为“陌生化”手法。

（一）老故事的“陌生化”改写

“陌生化”是西方“陌生化”诗学的成熟标志，强调的是在内容与形式上违反人们常见的情、事、理，获得超越平时习以为常的情境，让人在新的视角、新的层面上发掘出自我本质力量，以至于引起人们更大的好奇心与兴趣。当下国产动画电影运用陌生化的手段，将当下的社会价值观融入到传统的神话故事中，借由神话的外壳，大大提高了观众的好奇心，吸引了观众的观影热情，造成了不错的观影反应。即国产动画电影在改编的过程中，将重点放在了对中国传统神话的改编上，但原有的神话主题以及一定的故事情节是确定的，“‘常态化’的主题如何营造出‘陌生化’的效果，创造出新的艺术境界”{1}，且原有的神话故事所反映的主题内容是否与当下的社会价值观一致，是艺术创作者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里，以《哪吒之魔童降世》为例，电影对《封神演义》中哪吒及与之相关的所有人物进行了改写，就属于对老故事的“陌生化”改写。在以往的电影中，哪吒是“梳着两个小圆髻、瞪着大眼睛、穿着红肚兜、身缠混天绫、脚踩风火轮”的小朋友形象，可爱中带着勇敢，在视觉上非常招人喜欢。在《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则一改往日形象，选用了一个“带着厚刘海、黑眼圈、满脸雀斑、歪嘴豁牙、衣衫不整”的小魔童形象，这种与之前大相径庭的形象在视觉上给了观众强烈的刺激，而哪吒作为“魔丸”的身份设定也是对之前“小英雄”形象的完全颠覆，不只带给观众陌生化的故事体验，也增加了观众的观影期待。再如与原著相差较多的则是太乙真人，他作为哪吒的师父是一个有着仙风道骨的老者形象，在《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太乙真人被塑造成一个十分有喜感的形象，人物本身是善良的，但也冒失、喝酒误事等，为整部电影提供了许多笑点，颠覆了观众对太乙真人的刻板印象。

与此同时，在叙事模式上也进行了陌生化置换。诸如《封神演义》中哪吒和龙宫的恩怨在于哪吒无知导致了龙宫的震荡，在与龙王太子敖丙的斗争中抽了龙筋，龙王以此为由向李靖以及陈塘关百姓发难，导致水淹陈塘关以及哪吒“剔骨还父，削肉还母”的自杀之举，哪吒与敖丙的矛盾只不过是水淹陈塘关以及哪吒自杀的导火索。然而在《哪吒之魔童降世》中是龙族要实现复兴，偷了本应是属于哪吒的“灵珠”给了敖丙，导致哪吒和敖丙“错换人生”，使本应成神的哪吒错成了“魔丸”。故事围绕“灵珠”和“魔丸”展开，哪吒和敖丙之间的矛盾也就由之前的导火索上升到了故事的主要矛盾。加之，电影中有一句俗语叫“自古红蓝出CP”，创作团队设计了“火一般红”的哪吒和“海一般蓝”的敖丙，不仅符合各自的身份特点，在视觉上也给了观众不一样的新奇感受。在原著神话中哪吒和敖丙是势不两立的对头，但电影中红蓝色彩的设置，让二者多了一份“CP”感，二人由势不两立的对头到相爱相杀的“CP”，给观众以新奇的视觉感受。即《哪吒之魔童降世》通过对情节的陌生化置换，使得故事在新的改编中完成了如“水淹陈塘关”“哪吒自杀”的故事结构，给观众以新的审美体验。

此外，叙事主题也予以了陌生化设置与处理。《哪吒之魔童降世》沿用了《封神演义》中的主要情节，但在主题表达上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原著神话中哪吒与父亲剑拔弩张的父子关系以及李靖逼子自杀的故事，很明显与现代社会的价值观严重不符，继续沿用这样的故事主题会导致观众观感的不适。即该片将原著神话中剑拔弩张的家庭关系改写为“严父慈母”的家庭如何温暖和改变一个“坏小孩”的温馨家庭关系，是创作者想要传达的一种思想。这就为既有的神话故事注入了现代化的主题，是创作团队以现代人的现代思想对原有神话故事进行的现代化置换，体现了创作团队的人文关怀。

（二）老故事的“新表达”

国产动画电影《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也采用了陌生化的叙事手法，与《哪吒之魔童降世》不同的是，它只是借助了观众熟悉的孙悟空形象，表达了重拾自我的主题，是对老故事的一种“新表达”。《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属于“归来型”母题讲述，这种类型故事的特点就是一个本身很厉害的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逐渐迷失了自我，在自我认识上出现了偏差，产生了自我否定的心态，一旦走出就会在一瞬间释放出与之前相同甚至超过之前的能量。这种重拾自我归来的主题作为一个母题类型，属于比较老套的故事模式，但当这种老套的故事有了新的表达方式时就会传递出新的精神力量。《西游记之大圣归来》的陌生化手法就是给这种老套的话题披上了《西游记》的外衣，却又与《西游记》保持了很大的距离，这种不对等的设置在为电影带来看点之际，也让观众在一次次的心理期待与现实影片的交织中完成对自我的重新审视。

尤其《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中反派“混沌”角色的设定，也是一种陌生化手法的应用。该片没有采取《西游记》原著中的妖怪形象，而是对中国古代神话故事《山海经》进行了深入挖掘，塑造了“混沌”这一反派形象。导演田晓鹏认为《西游记》中的妖怪都太过具象，太像人类的行为举止，他便舍弃了《西游记》里面的妖怪，将《山海经》中的上古凶兽“混沌”置于电影当中。“混沌”是我国古代神话中四大凶兽之一，在《山海经》《庄子·内篇·应帝王第七》《神异经·西南荒经》中都有记载，但形象各异，并没有统一的说法，客观上为混沌形象的塑造提供了较大的发挥空间。“混沌”形象的引入，对电影主题的表达有着象征性的意义。“混沌”本身代表了一种含混不清的状态，代表着不坚定的内心，其经历了由白脸书生变为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最后变成一个长着脚的巨大虫子式怪物的过程，这种变化不只是在形象上的多变，更是代表着一种无形的恐惧，象征着一直潜藏在孙悟空心底的心魔。当白脸书生变为怪物的时候，孙悟空的心魔也增加到最大，只有克服这种心魔，他才能重新找回自我，大圣打败混沌也就是打败了之前的自己，完成了自我重塑。在这个意义上讲，《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借助观众对“齐天大圣”的情怀，采用老故事“新表达”的叙事手法，传达了重拾自我的主题。

二、由单一到多层次的审美导向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和人类文化的进步，当今少年儿童的审美标准有着很明显的差异，以降低成年人的审美标准来迎合少年儿童的审美标准可能本身就存在问题。我国国产动画电影制作团队在创作时考虑到了这一现实情况，不论是画面制作、音乐配备还是主题表现，较之前的动画电影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和更深的思想性，其受众群体很明显不是单一地指向少年儿童。

（一）受众群体的多层次转向

中国早期的动画电影（也可以说是美术片），似乎只是为少年儿童创作的，成年人对动画片或者动画电影的态度通常是不屑一顾。“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国家文化部就曾明确提出美术片主要以少年儿童为服务对象。”{2}即接受群体单一化使得创作主体的思维受限，造成了国产动画电影低幼化状态。这就使得国产动画电影不但没能收获大的经济效益，在主题上流于肤浅，使得在世界动漫中本来占有一席之地的国漫日渐边缘化。之前的动画电影以《喜羊羊与灰太狼》系列、《麦兜》以及《熊出没》系列为主，要么是儿童益智类电影，要么是教育少年儿童要爱护森林爱护动物等，受众群体主要以少年儿童为主，上映后票房主要依靠暑期档和春节档来实现，艺术水平以及经济效益都不是特别令人满意，并造成了有经济实力的成年人没有国产动画电影可看、而看国产动画电影的却没有经济实力这一尴尬的局面。

与国产动画电影的低迷形成对比的是，日本、美国作为动画大国，不管是宫崎骏的动漫还是迪士尼的动画电影，都是以全年龄段为受众对象，少年儿童只是广大受众群体中很小的一部分。诸如迪士尼的《冰雪奇缘》《宠物总动员》《疯狂动物城》，日本宫崎骏的系列动漫《千与千寻》《龙猫》《天空之城》等一上映场场爆满，满足了各个年龄段人的观影需求。少年儿童关注其美轮美奂的场景以及王子公主角色设定，成年人在满足个人视觉需求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像少年儿童一样找回属于自己童年的梦。成年人对动画电影并非没有需求，只是缺少可以满足需求的对象。于是，当下我国的动画电影在受众对象上渐渐由单一的受众群体向多层次的受众群体进行转变。在照顾到成人需求之时，导演在电影中贴心地融入了儿童及儿童喜欢的形象，如《大圣归来》中的江流儿和猪八戒、《哪吒》中的哪吒、《姜子牙》里面的小九和四不相，这些形象的融入吸引了少年儿童的观影兴趣，实现了票房与艺术的双结合，可谓一举两得。

（二）电影功用的多层次转向

在我国早期的动画电影中，往往偏重于电影的教育功能而忽视了娱乐功能。“从动画电影的发展来看,世界上将动画作品分为两种性质，一种是沙龙式的艺术性短片,另一种是商业性的动画片。前者以法国先锋派动画片为代表,后者以美国迪斯尼动画片为代表。”{3}这里以上海美影厂为代表,从成立之初到经济体制改革前，一直保持着艺术性短片的制作理念，秉持着“为儿童服务”的宗旨，摒弃动画的商业性特征，这种创作理念确实使得国产动画电影的艺术性很高，出现了《大闹天宫》《铁扇公主》《哪吒闹海》等一些优秀的电影。20世纪80年代后期，我国动画电影不仅产量低，无法满足观众需求，其质量也存在下降的趋势，经济效益更是低下。直到90年代改革的大潮袭来，动画电影才开始认清形式逐渐向商业化转变，经过二十多年的探索，我国动画电影在商业性与艺术性之间不断徘徊，并试图找到平衡点。

相比于以往以教育少年儿童为主的功用，当下我国国产动画电影正在由单一的教育性向以审美为基础，集教育、艺术、娱乐、商业为一体的多功能、多层次性转变。即国产动画电影中在教育意义的基础上，融入了娱乐性的场景，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更为放松，在笑声中增加了审美体验。诸如《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中猪八戒及众山妖的存在就是一种搞笑的画面，《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太乙真人的存在也为影片贡献了不少笑料，《大鱼海棠》中唯美的中国风画面提高了电影的审美性。此外，动画电影中还存在着许多惊险、刺激的场景，比如《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中江流儿带着小女孩儿躲避山妖、孙悟空和混沌打斗的场景，《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对抗天劫以及《姜子牙》中姜子牙带着小九躲避九尾追赶的场景等，都给观众以感官上的刺激。即当下国产动画电影在制作时开始注重中国风的融入，在故事内容的选择上注重挖掘中国古代的神话传统，并对之进行现代化思想的融入。无论是受众群体由单一向多层次的转向，还是动画电影的多功能开发，都说明我国动画电影的审美正在趋向国际化态势，这也正是我国动画电影不断前进的重要标志之一。

三、“重形式轻内容”的审美割裂

虽然电影是综合感官的艺术形式，“是一种综合性艺术，汇集了如文学、绘画、音乐、摄影等艺术元素”{4}综合作用的结果。如果将电影讲述的故事及展现的人文内涵看作电影的内容，将音乐、画面等看作电影表现的形式的话，近几年国产动漫电影在平衡电影的内容和形式方面做得还有所欠缺，主要表现为重形式轻内容。

（一）“重形式”导致内容上的贫乏

由于现代科技的进步和文化交流的增加，观众的审美趋向不断被刷新。电影工业技术的提升，CG动画制作水准的提高以及日本、美国等国外优秀动画电影的引入，在客观上提升了我国受众的审美水平。创作者为快速迎合受众的审美取向，从画面、音乐、特效等方面入手，追求外在形式上的精致与创新。近几年，国产电影在动画形象及画面表达上都在借鉴日本的动画风格，《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中“混沌”的形象设计与日本动漫中《千与千寻》中的“无脸男”感觉一致；《大鱼海棠》中也借用了许多日本动漫的元素等。在音乐制作方面，创作团队也是倾注了心血，《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中混沌的京剧是由专业的京剧演员完成的；《大鱼海棠》中除了两首主题曲以及一首印象曲之外，光是插曲就达到了38首之多；《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申公豹变身的特效是导演找了两家公司做的，无论从技术还是观感上都有了质的飞跃。这些进步体现了国产动画电影在外部形式的制作效果及审美水平上的提高，值得肯定。

当然，还需要注意的是，过分对画面、音乐和特效追求精致和完美，往往会导致内容上的贫乏，对观众的审美过程来说，精致的画面、音乐和刺激的特效在浅层次上满足了观众的视听感官，忽视了观众对整部电影精神内涵的审美感受。即动画电影应该“在形式上诠释着中国传统美学的同时，在内容中关注人文本质和人文精神、蕴涵着一种人文目标和昭示着人文价值理性”{5}。

（二）“轻内容”导致的审美割裂

通过以上分析，近几年国产电影确实在不断地与世界接轨，朝着国际化迈进，在外在表现形式上有了较大的进步，但很明显的一个瓶颈是国产动画电影外在形式与内容往往不够契合，特别是国产动画电影讲故事的能力还有待进一步提高。

这里以《大鱼海棠》为例，影片的灵感源自《庄子·逍遥游》，以“中国风”为宣传买点，融入了中国传统神话中的“嫘祖”“祝融”等人物，浓重的红色、高挂的红灯笼、精致的土楼、传统的服饰等，在画面设计上体现了浓浓的中国风；在音乐制作上也用了很大的心思，主题曲和片尾曲的歌词写作及演唱都无可挑剔。整部电影里涉及的背景音乐有38首，原声音乐由日本著名作曲家吉田洁创作，对音乐以及画面的追求是精致且完美的。然而，就人物塑造和主题表现来说，《大鱼海棠》并不能算作一部优秀的电影，该片塑造了“椿”“鲲”“湫”一女二男三个主要人物，人物性格特点不突出，人物动机也缺乏推敲的可能性。电影主要讲述了这三个主人公之间的故事纠葛，少女“椿”为了向人类男孩“鲲”报恩，得到了天神“湫”的帮助，在报恩的过程中三人陷入了各种纠葛，最后“湫”用自己的性命成全了“椿”和“鲲”。这既可以看作是一个报恩的纯爱故事，也可以看作一个世俗的“三角恋”故事。很显然，这样一个俗套的剧情在唯美的画面及强大的传统文化面前，并未对这些人物以及文化进行深入挖掘，让传统文化流于表面化和符号化，可以说是“华而不实”，其思想内容没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即打着传统文化的旗号，却让这些文化流于浮华，在精致的画面以及音乐的衬托下，电影的故事内容显得枯燥乏味，人文内涵显得苍白无力，内容与形式的不对等，拉低了电影的整体水平。

其实，不只是《大鱼海棠》，当下国产动画电影普遍存在人物形象单薄、情节发展不连贯、故事创造力不足的缺陷。诸如《姜子牙》作为《封神演义》系列作品，在宣传及幕后彩蛋上与《哪吒之魔童降世》进行捆绑，其画面制作及特技有可圈可点之处，但在故事叙述上仍然有很明显的短板。该片聚焦于当代人的困惑与迷茫，导演希望通过姜子牙的故事让年轻人明白如何坚持找到与社会的契合点，在故事讲述上导演想要表现的东西太多，导致中心主题不突出，掺杂了封神大战的阴谋、对善的追求和对天道不公的反抗等，内容比较繁杂，雕琢的痕迹太过明显，有些问题交代得含混不清，导致了影片整体的评价性不高。即当下国产动画电影较高的形式制作与较低内容展现，使得观众在接受过程中期待视野没有被满足，观影过程中的审美体验被割裂，直接导致观影感受的下降。

综上所述，当下国产动画电影在创作过程中关注到了接受主体的审美需求，也在不断地吸收中国传统文化和借鉴先进的外来文化，且对画面和音乐的雕琢让观众看到了创作团队的勇气和决心，希冀今后更加注重对电影内容的丰富，争取打造出具有中国特色的动画电影。

注释：

{1}刘小波：《“常态化”的主题如何才能达到“陌生化”的效果?——2020年长篇小说形式层面探索的分析》，《文艺论坛》2021年第1期。

{2}刘颖昕：《近年来国产动画电影新式表达探究》，《视听》2019年第12期。

{3}肖路：《国产动画电影的传统美学风格及其文化探源》，华东师范大学2006年博士论文。

{4}张婷：《动画电影美术的艺术特征探讨》，《电影文学》2013年第12期。

{5}王哲、李百晓：《论大众文化语境下中国动画电影的审美特征》，《电影文学》2013年第1期。

（作者单位：天津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河北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