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元欣

现在是吃樱桃的季节，如果齐白石生活在现代，会喜欢吃进口的“车厘子”吗？会实现“车厘子自由”吗？

反正在那个年代，齐白石应该是实现了“樱桃自由”。在现存的齐白石作品中，我们能找到不少他画的樱桃，而且他很喜欢画满满满满一盘子的樱桃，满到都“流”到了盘子外面。在所传的齐白石的趣事中，齐白石往往是小气吝啬的样子，连待客的点心都是存了好久，甚至里面长了小动物的。但是从齐白石所画的满盘的樱桃看，他吃起樱桃真是豪气呀，可见他也是真的喜欢吃樱桃，完全是一副“花钱难买我高兴”的架势，是一副吃就要吃过瘾的气势。

樱桃 齐白石 1956年 100 cm×33.5 cm 北京画院藏

樱桃(局部)

而且这种对樱桃的喜爱，一直保持到他九十多岁的时候。北京画院藏有一幅齐白石自数九十六岁所画的樱桃，此时他的真实年龄也已经九十二岁，从画中可看出他对樱桃的热情依旧不减，稳健耐心地画出樱桃的深浅浓淡，别出心裁地用樱桃的叶子来补充画面，形成有趣的构图。因为尚能享受樱桃的美味，才有心情画下如此充满趣味的画作，人世没有几人能享有如此的福分，真是“白石老矣，尚能樱桃”。

佳人常在口头香 齐白石 1951年 102.8cm×34 cm 中国美术馆收藏

题款部分

齐白石作画富有巧思，有画外之趣。观画如同和人对话，直白固然好，但能再三回味的才是“好话”。齐白石的画中意，就是说给愿意去品味的人，一品再品三品，层层不同，默默而笑。他在一幅樱桃中题款道：“佳人常在口头香”，一盆樱桃带来如此美好的联想，怪不得齐白石能够长寿，生命的活力在他身上没有消退，这是身体和心灵尚有生能量的体现，生能量带给他活力，活力带给他创造力，创造力又不断延续了他的生命力，而且他以优雅的形式抒发了出来。在那时，在如今，人活得自在也不过如此吧。

樱桃小鸟 齐白石 约30年代后期 24cm×13cm

樱桃与小鸟，署名不是白石，不是齐璜，是阿芝。

阿芝是谁？是那个尚未拜师学画，在乡村放牛砍柴的娃子；是那个背着工具箱，走街串巷做活计的雕花木匠。乡土的阿芝，拥有最朴实人生的阿芝。阿芝一直都存在于齐白石的心里，即便晚年画画，依然用这个家人给他取的小名题款。老年的白石写下阿芝二字时，是何心情？是感觉温暖还是叹息时光易逝？还是和家乡的那个自己的相约？阿芝二字也许代表了一种童趣。小鸟和樱桃，也演绎的是一段如童话故事般的生活片段，只有童心未泯的人才能够看到这故事，画出这故事，读出这故事。

不管是车厘子自由，还是樱桃自由，希望我们都可以身心自由，以自在之心品味世间之事，可能很多事都会变得如樱桃一般别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