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眼/摄
我的楼兰
刀枪锈蚀,战马仅剩白骨
上空落寞,大地空寂,风沙
把粘土和红柳条夯筑的城墙,烽燧,粮仓
和苍茫,一再拉低
像罗布泊的水位,被岁月风干
只有地下深处,还传来水的流淌声
3800岁的“楼兰美女”,我已听不懂她的
一口纯正的吐火罗语族楼兰方言
她使用过的石斧,石刀,石箭镞,木器,陶器,铜器
仿佛还留存着她的余温,在这个东西方
文明碰撞的丝绸之路,她的一壶煮酒
曾经温暖过许多往返的商贾过客
佛塔上的铜铃常在梦里响起
河里汲水的姑娘头顶陶罐,迤逦而来
微风吹起她的头巾,仿佛一朵飘逸的白云
风干的胡杨林,为了印证她的传奇,传承后人
伫立了数千年,死了,也要一丝不苟地
挺直腰板,以便给后来者指明方向
瞅着这片土地,我仿佛隐隐听到了抽泣声
一些来自地表以下,一些
来自我的灵魂深处
吐鲁番的葡萄还没有熟
坡地上的荫房,已经饥渴难耐
空落落的木质挂钩,显得百无聊赖
从密密匝匝的气孔进去的热风,一无所获的
从对面的气孔溜走了
葡萄沟的藤架,扛着一串串沉甸甸的
青色果子,显得颇为吃力,绿色的叶片
像分娩前的母亲一样镇定,安详
她们伸出宽阔的叶面,挡住火辣辣的阳光
免得晒伤那些水灵灵的心肝宝贝
树下维吾尔族姑娘小伙的对话,葡萄串
全记住了,那些甜言蜜语
经过消化,加工,吸收,转化为
葡萄的成分,不论鲜吃,还是荫房晾干
甜蜜从来不打折扣
吐鲁番的葡萄还没有熟。今年的葡萄
长势好,预示着丰收年,我来早了几天
维吾尔大叔说差一天也不能摘,不能让贵宾
带走酸涩,糟蹋了吐鲁番的信誉
诱惑无处不在,而我,即便是吃不到葡萄
也不说葡萄酸
在天山天池
有些传说,既牵强
又扯淡,譬如
说天山天池是王母娘娘的洗澡盆
简直俗不可耐
天池的水,原本冰清玉洁
它们的前世,在天山之顶一尘不染
亭亭玉立的雪岭云杉,围着湖水
从早到晚的梳妆打扮
一只黄金雕,优雅的
从水面划过,这些空中骄子
仿佛觉得高高在上的生活,也需要
清澈之水,提神醒脑
云朵也常常凑得很近
有时候聚集成黑压压的一片,直到
太阳把乌云赶走,自己独享
看得出来,太阳似乎也有
跳进湖中的冲动,只是碍于众目睽睽
扯一片白云,犹抱琵琶半遮面
凡夫俗子,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我的归宿,在人间
李立,红网《李立行吟》专栏作家。1985年发表处女作,学生时代有大量作品发表和获奖,后离开文坛长达21年,足迹遍及六大洲,于2016年12月重拾诗笔。作品见于《诗刊》《花城》《芙蓉》《诗选刊》《解放军文艺》《天涯》《作品》《西部》《延河》《星星》《扬子江》《诗歌月刊》等百余种报刊,入选《2018年中国新诗排行榜》《2018中国诗歌年选》等数十种重要选本,获首届博鳌国际诗歌奖等十数个奖项,出版诗集《青春树》《在天涯》和报告文学集《飞翔的金凤凰》等。
来源:红网
作者:李立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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