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条河

文/姚进军

一个地方的美丽，总与水有关。

水是生命之源，河是水之载体。河水流淌着优美的曲线，张扬着母性的包容，滋养着一方百姓，潺续着春秋岁月，延绵着万世风景。

我的家乡在浏阳河畔。如果按近年浏阳河的弯道定位，恰好位于浏阳河第六道弯。

这里居住着我外婆等亲人。我因从懵懂时期便与这里相依相伴，儿时的酸甜苦辣都与这里同喜同悲，加之亲情浓于水，故在我的情感词典里，这里，就是我的家乡。

那时的河水清澈见底。河里成群结队、自由自在游弋的鱼虾，随水流而舞蹈的水草，螺、蚌壳与大大小小的石头都一目了然。

河岸边，高大的筒车日夜不停地“吱吱呀呀”唱着歌，把河水一筒又一筒持续不断地转入水渠，分流到各处稻田。滋润着那些或富贵或贫贱的心灵。

透亮的河水时常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搬开河里的石头说不定就有螃蟹和鱼。用铁三角叉叉鱼，用稻草随手编个网子或缠个灯笼把来抓螃蟹。摘一串路边的栽秧泡，把一根长长的芦苇或棕叶扭成细丝从中穿过，甩向河水中，就被贪吃的刁子鱼咬住……玩得不亦乐乎间，还给全家带来口福。

河水是孩子们的欢乐场。用小瓦片或小石片在河面上打水漂，是男孩女孩都喜欢的游戏。看那瓦片与石片蜻蜓点水般在水面掠过，一串串水花在河面绽放，引得同伴们一阵阵欢叫。

盛夏时节，河里是男男女女消暑的好去处。男的在上游游泳，女的在下游洗头洗澡洗衣。小孩子不管上游下游，自由自在地穿来梭去。青少年喜欢比赛，看谁的胆子大，站在高处往河里跳；比谁的速度快，能够第一个从河对岸游过来回。得第一名的必然昂着头得意好几天。

端午节的浏阳河更是热闹非凡。十里八乡的人们聚集于此，男女老少穿上家里压箱底的衣服。女的大多在右衣襟处挂着各种各样的香囊。香囊内有朱砂、雄黄、艾叶或各种驱瘟辟邪的中草药。外婆喜欢用晒干的野菊花、梅花与艾草做香囊，我挂在胸前幽香扑鼻。

成群结队地小伙伴们或手臂上缠着五彩丝线，或脖子上或手腕上带着五彩丝线包裹着的菱角形、圆形、椭圆形等挂饰。挂饰内棕叶包裹着的香药清香四溢。

摊贩们也早早地在沿岸占据有利位置。李子桃子黄瓜，梅子干酸枣干等各种零食与五颜六色的玩具一字摆开，吸引着大家的眼球。

平日作为渡船来往与停泊的码头成了观礼台。大喇叭挂在高高的电线杆上。只待一声“龙舟竞赛开始”， 河上即刻锣鼓喧天，数船竞发。沸腾的浏阳河上，汹涌澎湃着满江的呐喊与锣鼓，追逐与缤纷，勇敢与剽悍。这种团队力量的爆发与较量，让岸上的观众们浑身热血沸腾，为自己队上的船手或喜欢的龙舟加油，都恨不得喊破嗓子。

谁会想到，当人们兴奋着日子越来越宽裕的时候，浏阳河却一度成为人们索取能量的对象与藏污纳垢的归宿？

工业污染，损害了它的肠胃；生活废弃物的随意倾倒，毁坏了它的容颜。浏阳河失去了原本的清秀，鱼、虾稀有。常在河中嬉戏的鸭子生出的蛋有的居然孵出双头畸形……

曾几何时，家乡周边仅硫酸锰生产企业就有13家分布在浏阳河边，其中有5家是依浏阳河而建。据相关部门当时测试资料，13家企业一年产生的工业废气6640万标立方米，其中二氧化硫2155吨，烟尘3545吨，工业粉尘680吨，固体废渣28000吨，“所有排放污染物基本无序直接排放。”

河里的水不能饮用，连井里的水都有怪味。我舅妈每次烧水做饭都得用测试笔测试井水。就这样，煮出来的饭与泡的茶依然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空气里，弥漫着黄色的烟雾，村上的人大多长期“感冒”并患鼻炎，许多人得了莫名其妙的皮肤病。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到相关部门投诉，见过冷脸也得到过许多真诚的指点与帮助。我背着家人给国家环保总局打实名举报电话，忐忑不安的等待结果……

好在，建设青山碧水新湖南，逐步成为共识。2002年，沿河岸的13家污染企业全部关闭。政府斥巨资对河床进行清理、疏导，加固修复堤岸，一系列环保措施逐步落实。

随着污染企业的关闭，原在其中一企业任会计的小舅也失去工作。看着他失去工作的憔悴与茫然，我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欣慰。久违的蓝天白云慢慢回来了，浏阳河的水渐渐回归清澈。

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重要理念已在各级政府扎根，并正播种到每个人的心田。浏阳河，不，各江河的流域联动、综合治理成效显著。浏阳河通过长期探索总结的 “河长领治、部门联治、上下齐治、大小统治、三口同治、全民共治”治理模式，已于2020年全票通过水利部验收并在全省推广。一个前所未有的生态文明建设集结号已经吹响。

家乡的河，将在一个新时代再续奔腾欢歌！

姚进军，笔名：潇湘女，秋叶红枫等。中国诗歌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中国辞赋家协会、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长沙市作家协会监事，潇湘阅读研究会监事长，长沙老干文联副主席。

近年有数十万字的作品散见于各报刊杂志。部分作品收录于十多种书籍与年度版本。其诗词、诗歌、散文、童话等作品数十次在全国性征文中获奖。《中国访谈网》“精英访谈”有《一纸红笺伴斜阳》专题访谈。有散文选入“学习强国”平台。有报告文学相继被“中国网”“新华网”“人民日报海外网”等多家网站推出。

出版诗词集《潇湘红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