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闪电及其他（组诗）

◎她像一道闪电

孩提时代。父亲的桑条子

像一道闪电

一旦在树上，河中被他捉住

一抽，就是一串霹雳

十八岁。盛夏

清水湾，突遇秀娟出浴

她像一道闪电

电得我天旋地转，血涌颅顶

睡梦中，尽是她雪白的光孤

如今，秀娟额头的皱纹

像一道闪电，照亮

彼此相扶相携一路走过的风风雨雨

她头上的十万八千枚银针啊

令余生的火山，地震，台风，海啸

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盛夏

长痱子的风，在城市翻阅裙摆

大街，小巷，流行雪肌玉肤大长腿

而在老家，我的玉人儿秀娟

玉米林锄草，如蒸桑拿浴

一件迷彩短袖

像雨后从山坡上揭下的草皮

紫外线，透析她迷人的雪境

半天光景，就被焖成古铜色模特儿

她的父母，静卧于玉米地侧畔

在芳草根部安睡

秀娟为此，曾哭昏拍天的麦浪

烈日，把她的秀发烫成青烟

汗水啊，泡不软蝉声的尖刺

她忍着，熬着，咬牙坚持着

复习父母单调枯燥的锄头功课

秀娟，盛夏的清风明月啊

我诗歌玉米地的分行

正在您汗雨和血肉颗粒的

有机施肥中努力灌浆啊

◎第一眼

针鼻子看得见天空

第一眼看上的却是小蛮腰母亲

母亲看得见如云的帅哥

第一眼相中的

是雨中给她灭蚂蟥的父亲

我的舌尖儿，尝遍大西南美味儿

回忆饥荒年代

养命的，还是妈妈清淡的奶水

口渴心疼口渴

咳嗽心疼咳嗽

心痛关切心痛

美眉，靓颜，在眼际明灭闪烁

而熬得过日月重复轮回的

却是把我耳朵扯长三千里那一个

◎芒种意境

油菜杆儿，风干只差一寸

雨夜，它梦见自已在灶膛起火

把铁锅和井水燎得心痒痒的

土地积蓄的阳光，已爬上麦梢头

而月牙镰，用铁锈屏蔽着锋刃的闪电

咕咕咕，鹧鸪催人分秧插秧

鸡啄米，箭掠水，祖传的招牌动作

插绿无边的蛙声和地平线

◎春之忆

香喷喷的阳光

从油菜根部爬上顶尖儿

怒放出一海

翻山越岭向地平线漫溢的香波

笋苞，从竹林

和秀娟胸脯上拱出来

这是先师郑板桥

无缘构思和着墨的细节

上学的柳哨

一嘟噜，一嘟噜

追着，跑着，吹翻河水

吹绿溪岸，吹蓝鸟翅渐多的天空

柳树沱，我和秀娟

恋情初生的风水宝地

半个世纪了

秀娟月下的捣衣声

还在我心空上春雷滚动

◎黄昏的炊烟

萨克斯的惆怅

小提琴的缠绵

二胡的悲凄，缠住夕阳

白天不懂夜的黑

就像风水

不懂云游画师“好色”

高山人家，纷纷

朝天一炷香，祈祷明天

云散雾开，太阳

向人间捧出金色定坤丹

◎如雪的念想

如雪姑娘，三伏天

是我最舒爽的清风明月

一个捣衣女孩儿

窈窕芳华，在月色中燃烧

飘动的蝉翼，掩不住怀春的娇羞

月儿已过柳梢头

她把小溪洗成一匹棉绸

鱼儿在胸纹挠痒痒

青春的笋苞

胀鼓鼓的撑破月光

遂稳住心神，等一只

楞头小鹿撞进十八岁的心房

王小泥，男，重庆綦江人，重庆作家协会会员。1981年开始诗歌创作。作品散见《中国诗人》《重庆日报》《青年作家》《四川日报》《四川诗歌》《中流》《星星》《山花》《作家天地》《岁月》《鸭绿江》等文学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