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敦权
湘江一日
文/王敦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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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一天,秋高气爽,阳光灿烂。我与文朋诗友四人同车出行。晨,从冷水滩出发,抵东安县紫溪镇的渌埠头,再返回紫溪镇,过大江口镇,到石期市镇,经零陵区的老埠头,行永州大道,傍晚,回冷水滩。一日探幽访古,领略风土人情,亲密接触湘江母亲河,感慨良多,简记之。
作者/王敦权
湘江入湘处
湘江似乎还来不及告别肥沃的八桂大地,或许是还没想到要作别八桂天空的云彩,在斗牛岭稍稍缠绵了一会儿,便以坦荡的情怀悠然入湘。
湘南东安渌埠头,这块土地自古以来山清水秀而又风情万种,以金秋般温暖的怀抱和情侣般幽会的姿势,激情揽汤汤湘水入怀。
金秋十月,我肃立在湘江岸湘桂两省的界碑旁,久久注视着湘江入湘的壮丽画面。金光波漾的一江秋水,生动而形象地诠释了风流、洒脱、奔放、豪迈的境界。
我的心灵深处被河流无私的气度所触动,被河流无畏的精神所震惊。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与河流相比?湘江把它在广西的全部积累以及它全部的情意和眷恋,不遗余力地毫无保留地全部带入湖南。同样,它还将把在湘汇聚的一切全部带入长江,带入东海,带入太平洋......
我想知道,静立河岸的界碑日观水色夜听水声作何感想?
界碑方方正正,一面刻着广西,一面刻着湖南。不管我如何叩问,口叨之,手拍之,甚而脸贴之,界碑始终沉默无言。
不远处,河岸边一棵柿树上高高地挂着十几枚红红的圆圆的柿子,在秋阳映照下分外耀眼,像一颗颗鲜红的心,痴情地感恩着阳光和流水。
作者/王敦权
渌埠头渡口
一个小小的渡口。一个古老的渡口。湘江入湘后的第一个渡口。
一艘渡船、一个艄公、一河碧水、两处码头。这就是渌埠头渡口的全部场景。当然,这只是没有行人过往时清冷的场景。繁忙时的渡口那便是另一番景象。
我们要到对岸去,把手一招,扯开嗓门一喊,几分钟后,艄公就把船开过来了。
这艘渡船,有蓬顶可遮阳避雨,大约可容纳二十人。与我们同船的十多人,除了摩托车、自行车、各色行李包、日常生活品、鸡鸭肉食、瓜果蔬菜以外,还有一特殊渡客让我们大开眼界。一头高大威猛的种猪,在主人的吆喝声里也上了船。种猪得意洋洋,炫耀其骇人的雄性部位。有人开玩笑说,真是缘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百年的缘分我们已经共享,有谁还期愿着千年的缘分吗?众人大笑,开心满船。
一个实实在在又缤纷多彩的社会浓缩在船上。
从河西到河东河面宽不过百米,站在对岸甚至还看得清对方的表情,可必须通过这个渡口才能抵达彼此的心灵。
我仔细地搜寻渡口的历史,想摸摸那光滑的青石砖,或摇摇那生锈的栓船桩。我彻底失望了,这里只有混凝土浇筑的码头和悠悠流逝的河水,没有一丝古老的气息。这儿曾经的繁华与凄凉,曾经的兴盛与衰落,只能随心所想了。
但是,可以肯定,渡口的历史就是湘江的历史。渡口的历史就是村庄的历史。千百年来,生活在这里人们,同太阳共渡,同月亮共渡,同春风秋雨共渡。多少游子把湘江装进行囊,梦里枕着,心里念着,以至终老,灵魂里始终响着湘江的水声……
作者/王敦权
湘江第一坝
顺水而行,我们沿途欣赏湘江秀丽的风光。
朗朗秋天,是欣赏山光水色最佳时节。天高云淡,河水特别清澈。一天之中,随着时间和太阳照射角度的变化,河岸树木、稻田菜地、潺潺流水就会呈现出色彩的微妙差异以及景致气韵的不同感受。
眼下,震撼我们的是湘江第一坝,即位于石期市镇羊角坪的湘江电站拦河大坝。湘江电站1978年开工,1980年竣工,历时三载,集聚了东安人民的胆识、智慧、血汗和力量。四十多年来,其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难以估量。
眺望气势恢弘的大坝,别样的情感在我心头翻涌。
1978年高中毕业年仅15岁的我,顶替生病的父亲,迎着寒风冒着霜雪来到如火如荼的电站建设工地,成为其建设史上最年轻的民工。在湘江第一坝(当时称滚水坝)的大会战中,我以孱弱的肩膀和顽强的毅力扛起了一个成年男人的责任和尊严。同样,我以单薄的身躯与无奈的哀叹承载了一个“逃兵”不光彩的压力和屈辱。
面对大坝,我何以言?
大坝,是我心中永远的骄傲,也是我心中永远的伤痛。
电站建成后,我曾数次去参观、考察、游玩,陶醉于厂区的鸟语花香,寄情于船游湘江的旖旎风光。但一旦看到大坝,我就会悄然泪下,心潮难平,久久无语。
今天,又一次面对大坝,我比以往平静了许多。四十多年过去了,时间会沉淀复杂的情感,岁月会消解郁积的纠结。
一条河流,顺其自然,保持原生态,必然风景优美。
一条河流,改造挖潜,充分利用其资源优势,也许会更加壮美。
老埠头码头
老埠头码头现有两处。零陵的七里店老埠头码头和隔河相望的冷水滩蔡市老埠头码头。究其渊源,实则乃是一家,同属零陵古城之潇湘镇。后因行政区划变更,人为分成两家而已。
我这时正站在零陵城以北的老埠头,时近黄昏。
远观,河对岸的村庄在夕阳晚霞的柔抚下,显得安详而静美。袅袅炊烟升上天空,蓝色中揉合着金黄、绛紫、桔红色,妩媚而妖冶。
大家闺秀般的蘋岛坐浴在宽阔的水域中,被潇、湘二水汇合时的激情撩拨得娇喘吁吁情不能已,倒有了些小家碧玉般的羞涩和娇媚。
近处,就是残存于码头杂陈的砖块。码头基本废弃,只有附近的几户人家常在此处洗衣洗菜,却鲜有下河或上岸。光滑的青石砖在晚霞的温情里,好似在追怀着那些还带点余热的往事,沉溺在曾经的荣耀与繁华的情景中。
其实,这码头有过辉煌的历史。明清时期,水路交通极为重要,货物往来离不开船舶。这儿,是零陵古城重要的商业特区。潇湘古镇商铺林立,客商云集。河湾泊满了船只,码头人来货往,何其繁忙。
没想到,如今码头这般荒凉,古镇已荡然无存。此情此景,令我不免唏嘘。
我曾去过河对岸的老埠头码头,那儿比这里要好,潇湘古镇的架构犹存,古街依稀可辩。可站在码头上或身临古镇中,同样有种心被掏空的感觉,同样会让人莫名的摇头唏嘘。
庆幸的是欣闻政府做了规划,湘江古渡口古码头准备重建扩建改建,恢复通航1000吨位、2000吨位船只,潇湘古镇将作为整个旅游景区的核心重点打造。
微风拂面而来,感觉特别惬意。
湘江于夕阳晚霞的余晖中荡漾着醉人的波纹,悠悠北去。
作者/王敦权
平湖之秋月
带着白天美妙的心情,也带着旅途的些许疲惫,我缓缓地行走在宋家洲电站的坝桥上,有些贪婪地欣赏着平湖之秋月。
平湖,是近些年出现的新名称和新景观,实则就是湘江的一段,自冷水滩宋家洲电站大坝以南的上游,直到零陵的蘋岛。常被人美誉为百里平湖,以水面开阔,水质纯净,水量丰沛,两岸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交相辉映而闻名遐迩。
其实,我每晚散步,大多也选择滨江广场一带,对百里平湖的月色夜景情有独钟,甚而有些痴迷。
赏月,自古至今都蕴含儒雅。这样想着,我似乎也进入了儒雅之境。
在一个晴朗秋日之夜晚,在一座横跨湘江的大桥上,在水流徐缓醉拥霓虹的氛围里,仰望天空明月,心飞万千遐思,这不仅仅是儒雅了,简直就彻头彻尾进入了超凡脱俗之境界。
月色迷离。湘江浩淼。灯火阑珊。
我独自向着宋家洲岛屿方向漫步,不忍快走,不敢张扬,怕惊扰微酣的湘江。江边不太平坦的路面低洼处尚有积水,月光躺在错落无致的水凼里,慵懒而缠绵。河岸的树木影影绰绰,沐浴着有点暧昧的月辉,好似也在想着心事。
我停下脚步,仔细地捕捉水声,企图破译湘江夜流的密码,准确地分辨白天和夜晚水流声的异同。真的,我很快就悟到了此中的玄妙。
白天的平湖,坦坦荡荡,无拘无束,流水自然舒缓。到了夜晚,竟有几分诡秘,不时发出幽咽之声。
为何?是月亮引发平湖多虑,还是平湖借着月色抒发心声。
我抬头望月,不得其解。
今晚的月亮不圆,月亮高挂天穹,月辉清朗明丽。
王敦权,系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永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永州市诗歌学会副会长。1989年始,文学作品及文艺评论发表于《中国美术报》《湖南日报》《湘声报》《三湘都市报》《中国校园文学》《绿叶》《湖南文学》《名作欣赏》《艺术广角》《南风艺术》《湘江文艺评论》等各类报刊,并收录《2019中国年度优秀诗歌选》《2020中国年度优秀诗歌选》等多种选本。著有诗集《潇湘红杉》(合著)、《岁月之韵》和散文集《岁月之河》等。
来源:红网
作者:王敦权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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