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人起伦

1

起伦是一个诗人，一个不甚伟岸，却甚是挺拔的诗人

一个脱下军装、生过大病、被死神尊重过的诗人

我尊称起伦为“大哥”，不仅仅是

他比我多吃过几碗大米。这个“大”

不是大雪封山的“大”，大得冷酷、寒凉

更不是大山压顶的“大”，大得沉重、窒息

是我喜欢的“大”，如大海的“大”

——辽阔、澄澈；如大爱无疆的“大”

——热情、真诚、无私；如大智若愚的“大”

——冷静、睿智、豁达，有时候还有点大义凛然

2

数学系毕业的诗人起伦，迄今都没有计算出

自己写过多少首诗，在一流纯文学刊物

“大概发表了300多首诗歌”，我挺醉心这个“大概”

是因为我自己实难喜爱“斤斤计较”

大大咧咧一点，甚好！我还对粗枝大叶的“大”

不反感，不排斥，不认为非要肆意挞伐

活在自己的文字里，我认为是诗人对自己最好的礼遇

作家协会无非就是一张红皮硬纸片

绝对没有好作品那般硬气

看来诗人起伦是认可这一点的，李立亦然

3

有人说诗如其人，有人说诗歌就是诗人

心灵深处真实的表白。我想说诗歌是有灵魂的

——诗人的灵魂就是诗歌的灵魂

起伦有些诗歌风轻云淡，让人走进

寂寥幽静处，但见清风徐徐繁花盛开

有些诗歌慷慨激昂，胜似洪流滔滔一日千里

归于平静时，沉沙中总有金属的质感闪烁

有些诗歌于平淡无奇的叙述中，无意间

一个回眸，仿佛阳光从云隙间撒下万千金丝线

拉扯着你我的目光，让人情不自禁击节称赏

但我最喜欢诗人起伦的含蓄、无的放矢

总能在无心处，攥紧读者的眼球、神经和心跳

能与读者的灵魂共舞，是诗人莫大的荣耀

4

学数学的诗人起伦，毕业后穿上四个兜的军装

离将星仅差一步之遥，也未免不是幸运

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的人，才能捧起明日的太阳

诗人起伦出版的第一部作品是散文集

——《行走的姿势》，诗人起伦的小说

也写得有模有样，把一个棱角分明的魔都小伙

描绘得活灵活现，很扎心却着实可爱

《月亮照着沉默的诗人》是起伦出版的第一部诗集

面对这些字字珠玑，许多人无法沉默

譬如那些收到起伦赠诗的人，难免不心潮起伏

这无需疑惑，理应是诗人起伦刻意而为之

情到深处人不寂寞，任何时候都可以

拨通三五知己的电话倍加感慨，那便算是人生赢家

（我把自己也算上一个，我随时都能拨通

诗人起伦的电话，不论天南地北、白天黑夜）

5

诗人起伦的诗歌，就像起伦的脾性一样通透、鲜活

诗人起伦的诗歌，仿佛起伦的一个个孩子

继承了诗人起伦的衣钵，透着他的音容笑貌

不招摇过市，宁愿在偏僻处孤芳自赏

那种天生我才的烙印，太阳和月亮

无论如何都难以抹掉，诗人起伦把自己的基因

植入笔墨纸砚，不是用来照亮别人心坎

在暗夜里抱于胸口，当不了被褥

权当一件薄衬衫，以驱散秋夜里的寒凉

温暖的文字，总会令人惜爱，手不释卷

嚼之，品之，思之，胜似一杯热气腾腾的茗饮

6

诗人起伦由衷热爱、真心拥护、赤诚推崇的

我不会照单全收。起伦头顶的天空

有时候充斥着雨雾和尘霾。我不装糊涂

我知道诗人起伦内心深处光亮如明镜

沟壑并不影响草原的浩瀚与生机，反倒是

利于排出骤雨积蓄的洪涝，让绿油油的小草

发芽、破土、生长、枯萎，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生活轨迹左右着人们的视野，善良的底色

与求真的认知趋同，即便从不同的旷野出发

都可以抵达诗歌的本真，人性的制高点

7

诗人与诗歌，同情苦难胸怀山川义不容辞

从小处着手，一个不起眼的事物，不经意间

诗人起伦赋予其宏大气魄，及无比顽强的生命力

一滴水、一粒土、一棵草、一朵花、一个字

诗人起伦把自己的气质、气势、气场

倾注其中，诗人起伦的生命就可以横亘绵长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没有生命的文字

得到诗人加持，其生命力可以延续万代千秋

8

现如今，脱下军装的诗人起伦心如行云流水

思如离弦利箭，行如脱缰野马，笔如春风催花

长沙城的青砖碧瓦，已无法禁锢诗人悠长的思情

湘江喂养大的洞庭湖，令湘江更加丰满富饶

浩荡之水奔赴汪洋，诗人起伦的视野终归大合大开

酒精曾经把诗人起伦送进医院的ICU，六六顺啊

恨不能把天湖琼浆一饮而尽，而诗神缪斯

负责给诗人起伦插上高贵的翅膀，一旦展开

喜马拉雅山的雄鹰、西域戈壁的胡杨、漠河的雪花

南海之滨的碧水、甚至非洲好望角的不眠灯塔

都会娴熟驾驭诗人起伦的思绪，飞入寻常百姓人家

在芸芸梦里翱翔，于瓦片间氤氲融入万水千山

9

古城长沙夏天如围着火盆，冬天若置身冰窖

但长沙城里的诗人起伦夏凉冬暖，始终一副热心肠

热情洋溢不完全是好人与好诗的区别

文饰耳目者，总会在文首字末中露出蛛丝马迹

而诗人起伦的行里字间无不荡漾着涟漪春光

他高筑浏阳河西岸的堤坝，浏阳河水的低调内敛

被诗人起伦拿捏得分毫不差，芦苇的白花

落在诗人起伦的双鬓，使他的文字凝重而意味悠长

浏阳河西岸有一行足印，扛过雁阵和日月

浅浅深深地没入晚霞，杨柳轻拂有心人的衣裳

诗人起伦并非故作深沉，他的诗歌已替他作了回答

10

庖丁的利刃读懂了肥牛的脉络，方可得心应手

而读诗人起伦的诗歌，倒可省却繁文缛节

放于车头，置于枕下，甚至搁于兜袋

随时随地可高声唱吟，亦可于心中闭目诵读

还可与三五好友碰杯而怅然，击掌而喜泣

在诗人起伦的诗中，不乏国防科大桂花的芳香

不缺故里乡亲的鸡鸣犬吠，哪怕是一帖晚照

亦是妙不可言的尘世，但凡人间烟火

皆可在诗人起伦的眉宇笔尖活色生香，袅袅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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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去军装，诗人起伦曾痴迷于追寻自己的身份

埋首耕耘散文和小说，远方竟然还崭露过一线曦光

而我思来想去，只有真性情的虔诚与率真

才能契合诗人起伦的心智，才无愧于那脸颊无邪的笑容

在追逐身外俗物之机，诗歌已成为名利的祭品

匍匐于地的乞索者，难以容忍他人站得笔挺

而每一个时代都不缺草堂主人，尘埃低处总有些骨头

不那么易碎，通向真理与纯粹的黄金之门

从未如此虚掩，伪装和虚荣始终有过期变质的那一刻

任何时候，作品才是诗人真实有效的身份

所幸，诗人起伦耳聪目明，不惧风雨摇门窗

所幸，诗人起伦心胸了然，不与岁月争所以然

李立，地球村流浪汉，环中国大陆边境线自驾行吟第一人。作品见于《诗刊》《人民文学》《花城》《创世纪》等，出版诗歌、散文、报告文学著作7部，红网《李立行吟》专栏作家。主编《中国行吟诗歌精选》年度选本和《中国行吟诗人文库》诗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