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沉思默想

——读散文集《人生缓缓》有感

文/戴希

如今的世界已进入微时代，微信、微视频等大行其道，微电影、微小说等蓬勃兴起。微时代的人们大都偏爱短、平、快，我也不例外。就文学阅读与创作而言，我从内心深处和骨子里偏好精短文学，平素看的、写的，基本是精短小说、散文、诗歌之类。

收到作家简媛赠送的散文集《人生缓缓》，我先是从头翻到尾，发现收录其中的每篇作品，篇幅大致上都在两千字以内，不长，算是微型的，这才没被吓倒，决定捧读试试。

《人生缓缓》的语言，有种荷花徐徐盛开散发出清香和清晨露珠在莲叶上自由滚动的静美。你看，“街边随处可见的樟树，在绿叶丛中，有一些细碎的花朵闪烁枝间，像是跳跃的星火，像是调皮的孩子伸出的舌尖，又像是羞涩的姑娘轻浅的微笑。”（《樟树花》）你再看，“走进妙高峰老巷，看阳光洒在麻石路上，仿佛能听见碎金落地发出的脆响。”（《妙高峰里享清欢》）类似的语言在书中比比皆是，是不是静美的？

长期以来，我养成了每天阅读的习惯。惟有阅读，最能安抚我跌宕不安的情绪，让我的内心充盈而宁静。阅读《人生缓缓》更是。时而清风拂面月光如莹，时而流水潺潺蝶飞蜂舞，《人生缓缓》的叙述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作者指挥调度语言俨然胜券在握的将军，运筹帷幄，又恰似真诚知心的朋友侃侃而谈，那样从容、亲切、稳妥、周致的风范。读其中《漫长的告白》《美是有厚度的》《你好，陌生人》等篇章，感觉尤甚。我毫不掩饰对这种行文与叙述风格的喜欢和推崇。

读完《人生缓缓》，作者倾情描绘的山水花草之美总在眼前浮现，鸡鸣犬吠之乐总在耳边回响，湘西南小山村猪血丸子、烟熏腊肉、霉豆腐、坪上牛肚王的滋味总在舌尖缠绵，春天里农夫赶着水牛扶着犁耙耕田、村妇挽起袖子清洗菜蔬抡槌洗衣、孩子们放牛拔草捞泥鳅捉小鱼、萤火虫在夜晚的田垄闪烁飞舞的图景总使人如归故里。叫我过目不忘的《小橘猫》，写女儿、先生和作者，一家三口特别是女儿，对突然现身他们家中的小橘猫的喜欢、友善与怜爱，非常暖心。还有《人间事》，写陌生军人帮作者走出困境，受其影响和教育，作者又帮陌生女孩顺利出行，让我真正享受了人间的幸福和美好。书中散文，无论写自然风物还是爱情亲情友情，无一不充满浓厚的烟火气，有些还让人禁不住泪流满面。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苏轼《浣溪沙》这首词里所颂扬的平淡而真实的生活之美，在《人生缓缓》中亦随处可见。

简媛的不少作品也充满哲理的思辨和意蕴。比如“新旧如墙，由每个新的开始砌成，岁月又将它打磨成旧。新旧，又如长河，新是源头，是每个人所站之处，流经的水是新的，而上游之人，所站之处的新已成了他的旧。而下游呢？你的旧却是他的新。如此说来，新亦是旧，旧亦是新。”（《新旧》）又比如“瀑布两肩若是泥，水就会变得面目可憎，它像失了心的人，持难以阻挡的力量，摧毁泥肩，甚至一切它可以抵达的边界。自然，最终也毁了瀑布。”（《飞潭瀑布》）。残雪说：“最好的文学一定要有哲学的境界。”我很赞同，文学与哲理结伴而行，相映成趣。

有首诗《慢下来吧》：花开的模样多美/就不能好好看看/潺潺的水声悦耳/也不要驻足细听/赶得满头大汗了/还不洗把脸歇歇脚//可不能只顾跑啊跑/还要坐下来沉思默想……

不用猜，这首诗是我写的，发表于2022年第8期《诗潮》杂志。不知朋友是否曾读过这首诗？窃以为，此诗与《人生缓缓》是有某种相似、默契和共鸣的。

顾左言右，绕来绕去，一言以蔽之，喜欢《人生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