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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时刻丨茹阿玛:我的母亲是水做成的,父亲是守候着水的神灵
2024-07-26 17:03:53 字号:

诗歌时刻丨茹阿玛:我的母亲是水做成的,父亲是守候着水的神灵

杭州千岛湖.jpg

◎隐秘的天马

默泣过后的天空酷似疲惫而慈祥的母亲

她曾经贫穷的腹部现在已经丰盈

黑夜的巨翼刚从她的夙愿中飞过

亲切的星辰们

唱着天堂的颂曲是如此喜悦而宁静

就在大地睁开眼睛痛苦远离往事的时候

清晨的白云悄然敞开了胸膛

命运仍在那儿神圣地歌唱

失踪多年的天马,也不知为何

展开了面对未来的想象


未来是不是时间曾经许诺过的幸福的回忆?

在忙乱的白天,月亮是时间的左眼

在挣扎的黑夜,太阳是时间的右眼

荡漾的天风莫不就是天马昂扬的铁蹄

而舒缓连绵的大气酷似天马的背脊

天籁之音坠落

那经由蹄声的旋律开始战栗了

就在万物的仰视中

现实在向真理奔腾

虚假的言词在暗自忏悔

圣母以微笑在鼓励人类向善的行动


我们的天马

这是驰骋在灵魂边缘的最后一匹

在它经过山岳的时候,森林的绿色声音

就像我们昨夜交谈时重复以前的纯洁和深情

在它经过大海的时候,狂涛的气势汹汹

恰如我们曾经远渡重洋的黑色厄运

历史熟睡了

我们的内心趁机在慈爱者的注视中复活

我们不愿看到大地哀伤时的容貌

作为建设者

沉思的岁月里流淌着劳动的汗水

艾怨已经成为暮霭,孤苦已被天马之泪稀释

寂静的祷告在不断地回旋;谁告诉我们:

人世的庙宇事实上就是驶向圣爱的客轮!


谁用温柔无限的长鞭驱赶我们珍爱的天马和意志?

那响亮的回声像对应的歌谣在跳跃

谁扬起圣洁高雅的扇子为我们驱散炎热的俗欲?

那清凉的风指肚般抚过伤痛而无声

不幸是不能牢记的,报复也不能持续着前进

我们为何要在花园停歇这么久

那里毕竟是蜂蝶来往的地方

遗忘和记忆是两种颜色不同的哲学

更多的时候,可爱的天马

葱郁的树木,柔弱的光辉

还有看守四季的神祇……都会让我们

产生神圣的联想和高雅的风范


消逝同样需要勇气,你看这天马,缓缓地,缓缓地

在一个最为理想的时刻盖上了光明之被

它只留给太阳一个从容的队列

它只告诉我们相逢的吉祥和分离的混乱

却不说出有一种感觉在隐秘中产生了巨大的力量

一匹天马,尽管它曾经遭受过种种磨难和折腾

但它同样会驮着善良者的沉重,驮着

地球上的惶惑和怨恨

以及长期在扭曲中存活的无辜者和不幸者

在它自己的世界中永恒地向前飞奔,向前飞奔……

(1998.7.3凌晨)


◎水

水是世间最辛酸的回忆和冲动

它带着万物的恳求不断向前奔涌

帮助人们寻找过去的教训树立未来的信心

水不需要万物提醒,水明白自己的责任

在隐秘的时间里它古筝般发出优美的颤音

神望着众生心窝隐痛,水望着大地走向彻底的牺牲

水向前奔涌,它洗涤着受污的历史和灵魂

它将勤劳者的泪水和汗水带进海洋

它是另一种生命的形象,总是把悲伤唱得如此响亮

为寂寞的大地和心灵带来了快乐的繁忙


水为什么会回头凝望山岗?它的眼睛

为什么从不疲惫?它的祈祷为何充满了忧伤?

水不吭声,水向前奔涌

水要到远方的沙漠去

它要带走崇高的生命,是那么勇敢而神圣

它要冲洗旧伤里的惊恐,是那么大方而感人

在最柔弱和最坚硬之间,它主宰着人类的渴望

并教给世人奉爱的寂寞和忏悔的虔诚


生活在袅袅上升的精神王国

我是睡在真理怀中的种粒

我的母亲是水做成的,父亲是守候着水的神灵

水就是我苦难的产床

水不承诺什么,却回答了什么

像绕过群山的大河,它要和健康一起漂泊


大海是水的故乡,天空是大海的故乡

就像团结是分裂的故乡一样

它要把沉默的品德献给我们骚动的渴望

它把它自己的流淌忘得一干二净

却把人类天真幸福的记忆直接唤醒

水在安静而执著地等待着什么

它对所有的焦灼报以纯洁的同情

它哭泣的时候天空布满庞大的乌云

它的存在除了施恩还是施恩

它是上苍慈悲的眼泪

它爱万物和众生彻底得无怨无悔

(1998.6.6晚)


◎舞台

大海拉开了帷幕,波涛以交响曲的节奏

喊着岁月回头:岁月喜爱躺在想象的怀里

更喜爱在梦中失去苍凉的记忆;过去的事情和主人

就是在帷幕拉开时隐隐退出风暴的


岁月到远方去,在彼岸,它的故乡

天使们排成长队:善良的微笑反射出

火的诚挚的邀请;美丽的衣裙在微风中

表演着天堂的剧目;而她们那纯洁的目光背后

在巧妙地闪烁着一种悲喜交加的力的汇合

海轮仿佛是人类的缩影。巨大的舞台上

我们纷纷出场:海神是唯一的观众

他看见我们的快乐正对着风浪伸开双臂

他听见我们的痛苦在咸水里喊着要上岸

海神他是知道的:他救得了我们的肉体

却无法让我们的内心永远从险境中逃离


太阳出来了,他像父亲一样庄严而慈祥

我们知道:他又一次赶走了我们头上的

那个叫黑夜的巫婆,这拂晓前的厮杀

使他的胸膛受伤,现在或是在未来

他咳嗽的声音会像惊雷一样

勾起我们曾经的回忆和崇高的敬仰


太阳是岁月的恋人

他毕竟重又升起在我们的头顶

那样的真诚和博大,把我们身体里的

寒气烤干:请留意那泛着贝壳之光的沙滩上

我们的灵魂仰躺着,正在享受

海鸥般停歇的自由……平静的喜悦者

他正透过上帝的悲悯回归自身;高尚的光芒

带着他最彻底的祝福在我们灵魂附近歌唱

他忘掉了自己的灾难和委屈

为我们的存在在作最灿烂的最后的演出


白天是虔诚的观众,它的观望

使大海提供我们伟大的联想:生命的舞台其实就是

一个埋葬着罪恶与丑陋的古老墓场

(1998.6.29凌晨)


◎谁的声音

谁的声音那么凄美,长声短声

喊瘦了岁月

谁把木琴弹得那么甘甜

一缕一缕忧伤地飘过群山

一阵一阵细雨从谁的命运中滑落

秋天唯一的手,不知为何要从

贫穷妇人的脸上轻抚而过


秋天的献辞是血。是盐库中无声的

锁。我在月光里行走

一只鸟从高粱深处惊飞

一群鸟从银辉中接着惊飞

这是什么季节,这样的油画中

谁的哨声神秘地诱我误入大地之梦

谁的脚步把远方的海洋惊动

让人突然想起遗忘甚久的事情


亲爱的黑嫂已不再年少

高粱月光,群鸟海洋

这生物构成的世界里谁在轻轻呼唤

谁在梵乐飘荡的深更

听见圣爱来自人类的心灵

这到底是什么季节

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不息地

为了大众而奔忙

谁的声音那么凄美:一丛一丛的回声

涌向真实的自我

黑白分明的思想以无声传递寂静

以沉重唤醒雪崩一样訇然的良心

谁的声音响自慈爱。谁的品德

让我们深刻地获得温柔向上的力量

(1998.1.8)


◎风

这永远让人着迷的手。这比波纹更柔韧的

抚摸:它把贫穷者的愤怒驱散在大地尽头

它不思考什么,又似乎在无形中把一切悄悄运作

时间的脸上,几滴残泪仿佛被它抹掉

我过去的沧桑和现在的重压仿佛已被它带走


我们的风,它轻盈地运动,大家的友人

像一只硕大的棉袋装满了世界的隐痛和寒冷

它来了,将世间忧伤的抬头纹缓缓抚平

它去了,如一朵白云把雨的母亲从苦难中唤醒

在它清洁的思想中,只有那蔚蓝的色泽

犹似一幅巨照永恒地挂在安静的天空

一任我们仔细把人类的幻觉看清


噢,亲爱的,它的确在艰辛地抚摸着

它告诉我一个梦的内容就是沧桑的历史在蠕动

它微笑着提醒我:要忘掉过去苦难的荣耀

要去阳光不易抵达的地方感受阴柔的分量

要去声音不能弥漫的地方接受忏悔的恩宠

它飞翔着,巨大之翼掀开了大海疲惫的内脏:

我看见沉船们誓言般睡在海底:海花盛开

在水的怀里浮动着寂寞的秘密……


谁最了解世界的原貌?谁最疼爱

在群魔的舞蹈中折伤的筋骨和脊梁?

谁是万物的亲人和恩人呢?风啊

告诉我神祇莅临尘世的每一个瞬间和地点

请把你透明的回答写在夏天的藤蔓上

我要在日趋沉静的思辨中推敲岁月的内涵

风啊!慈爱和美意的传播者,你为何要把

纯洁和高雅的力量散发在大地的胸膛?


吹拂着!向着那沉默的山巅和我的头顶

向着那辽阔的草原和我的心灵

风坚韧地毫不犹豫地洒下祝福和警号

从容地亲切如昨地卷走肮脏和俗欲

它知道万物需要抖落越积越厚的尘埃

人类的心灵需要吹散孤独和不愉快

而半山腰里的篝火需要注入易燃的气流

岁月的竖琴需要吉祥地弹奏

它在催促没有上路的旅者赶快上路

它的善良之核正在朝圣者的天堂里滚动

我听见它留在未来岁月的一片回声

像十月的高空飞过高尚而豪迈的雁阵

(1996.6.6.中午)


◎寂静之声

一只善良的蜂带着阳光欣赏花丛

一双神圣清廉的眼睛

带着我们翻阅孕妇般富裕的光明

在山那边道路的期待里

谁看见一抹巨大的寂静

石头般沉入旅者的内心


连喧嚣夜晚的争夺也沉下去了

连欲望之涛也隐退得无影无踪

接着沉下去的还有原罪感

还有未来的言辞和渐腐的往事

一阵风从天空吹来

我们只觉得盛夏是如此凉爽

而花坛里的歌唱是如此具有宿命的联想


这寂静!像远天之虹落进暮春的黄昏里

它怀抱着失眠的星辰和镰刀般的月亮

向我讲述一个锚入海底鸟归森林的故事

它是山岳永恒的默许,万物的另一种倾诉

亦是我经过浮躁逐渐抵达远方的一个驿站

我已经意识到只有从这里出发

才有可能回到梦幻般美妙的天堂


请看那松树下的白马,它一动不动

低头望着紧贴大地的松果和光芒

那山梁般的背脊清风一样战栗

而陷入稀泥的蹄和主人忧郁的长鞭

正在渐渐地渐渐地向上扬起

一切都无声无息而又是如此富有诗意

过去的重创不再喊痛了

大地上,凄楚的叹息已停歇下来

时间的倒影已安静下来

有什么向前移动……向前移动着

缥缈中历史的褶皱已被上苍之手轻轻抚平


寂静来临,群蜂的翅翼渐渐收拢

亲爱的灵魂在极度的疲倦中朝向神明

钟声响起,团结者在聆听

在山那边道路的期待里

在阳光隐退后月华上升的曼妙中

无声的承诺亲人般守望着我们布满尘埃的笑容

(1998.6.6.上午)


◎浩瀚的黑夜

黑夜涌来,以骏马的气势和速度

背上驮着劳动的馈赠和沉思的悲壮

这浩瀚之海的刚强

像一张渴望解放的嘴吞噬了尘世翻滚的波浪


蹄声和涛声让我分不清哪一种代表痛苦?

哪一种代表幸福?一枚星子从天幕坠落

它落地时一片巨大的苍茫,让我猛然想到

漫长夏季的消逝和冬天大雪纷飞的景象


这是一支迅雷般惊过大地的队伍:这黑夜

它们在我的灵魂里丰收,上升的黑光

让我又一次发现自己正在骚动中获得硕果


谁在黑夜尽头等我?谁的回忆惊动未来的森林?

夜鸟们带露的翅翼一如欲望的幻影

漫长的索寞中隐约出现两行向西的脚印……

(1998.6.23夜)


◎视域

最后的恐怖散尽。最后的玫瑰

凋零。最后一道战争的阴影被大树遮盖

刀一样放射白光的铁轨上

是谁用早春的风抹去昨夜飘落的尘埃


最后的忧虑消融。最后飞的是夜莺

我从这个世纪呼啸而过。那是一列

满载着黄金与垃圾的重车。汽笛拉响

那是在召唤我最后的使命。惊异中

我看见穿过隧道前进的身影

攫住了时光深处的伤楚与轰鸣

(1998.3.6)


◎世纪末的山

——献给诗人彭燕郊先生

大山事实上没有睡着,你看那碧绿的树木

它们借风的翅膀说出了对时间的信任和重托

那绚丽的山茶花,漫山遍野地红着

为沧桑的心灵点燃了醉人的篝火


让我们一起登上山的顶峰

在那里谁没有看见:天低着头

上苍也圆睁双眼

照看着一个矿藏的孤寂

而日月星辰的流逝,只能说明

事物的永恒是如此富有神圣的内容

雷的威风也无法使大山颤抖,雪的崩溃

只能让原始的沉默获得纯洁的回归

(闪电是无声的,只需要一刹那

所有的黑暗无法不逃之夭夭)


活在尘世,有多少一刹那

让我们悲戚的内心猛然一亮?

罪恶在这种警告中只能选择墓场

而善良会让人看到是怎样地拥有不朽的力量

血液无声无息地流淌

它的责任是浇灌着人类的光明和美好

世俗侵袭着它,但它的行程从未改变

周而复始,在夜与昼之间

它默默完成着岁月的塑像在人性两极


大山事实上没有睡着,大山怎么可能睡着?

它看见过去在忏悔中跪在大殿中央

又发现未来的一则惊人的消息

被人类扛在肩上

(1998.6.30深夜)


◎弥漫

忽然被海潮吵醒。忽听得生命之船

遇难的信息:我母亲在和谁争辩

她瘦弱之舌像一片秋叶向寒冬漫卷

我颤抖的心窝里最后的挽留向疼痛漫卷

我母亲在乡村的小讲台上站了三十年

她含辛茹苦爱如蜜汁,在晨读的钟声里

她口吐鲜血那是她献给人民的最凄美的火焰


我母亲一生从未见过大海,因为她

无需见大海她本身的苦难与爱意就构成了

海的气势海的容量。她甚至来不及

细致地爱一次自己她就要到时间的远方去

她一直没说她的牵挂可以把晨露里的花朵淹埋


面对这个美丽的世界,她挣扎着:病床边

她双手牢牢抓着停摆的企盼和沉默之言

像世间所有遭受死神袭击的母亲一样

她找不出延续的良方让呼吸再多一些停留

也许她知道生命如水终究会被河流无情带走

沉下去了,我的生命之船,一同沉下去的

还有我对我母亲来世的报答和承诺

还有我家阳台上夜来香扩散的挽歌


忽然被海潮吵醒:我母亲为何用挺拔之腹

曾经是那样骄傲地把我送到世上

曾经的乳汁还在向我泛滥啊:而现在

她只留给我一圈圈不断向外弥漫的水花

以及大圆和小圆渐渐扩散光阴的亲切的恐怖

(1998.6.2晚)


◎消逝

一切都在存在中消逝

仿佛被一个人看守的海洋

过去的和现在的事物一波跟紧另一波

而现在的和未来的想象

一浪追逐着另一浪


一切都在我们自己心中

一切都是这个迷宫里的古老风景

屋宇旁的晨露

在初升的太阳中缓缓隐去

在上弦的月华里缓缓凝聚

我们曾经居住在这个地方

诉着南风和南风的衷肠

织着星空和星空的罗帐

偶尔也为陌生的旅者

把一条抵达终点的路指引

多少年后从光阴中撤退,我们

奔走着,停歇着,苍茫地望着……

不知有谁能够记住堆满阳光和雨水的脚印

更不知有谁

会在过冬时忆起我们奉爱无声的春天

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缺少

消逝的主题:深蓝色的星空下

黑暗的父亲正在追求光明的母亲

什么都可以拥有,就是不能再多一个

存在的主题:暗红色的心脏里

再也装不下另一种酸咸的液体

一切都在飘零,一切都在孕育

生命如一堆渐燃的篝火

在记忆和想象的顶峰

将灵魂的障碍物烧成了天蓝色的灰烬

(1998.4.27下午)


◎雷声

从来就没有认真听过这种声音

这种响声从熟悉中砸裂陌生

让春天从远方逼近内心


从来就没有从容地听过这种声音

猛然看见闪电掠过万物

才知道自己早该从大梦中惊醒


从来就没有喜悦地听过这种巨响

岁月如薄刃从回忆中划过

在大地的舞台上我要思考怎样将人生演完


雷声,总是宽容悔过自新的众生

我现在已经放弃一些俗气的事情

开始融入这种奇妙音乐的震动

(1998.3.7深夜)


◎月光落地

这纯粹的诗歌落在地上

他的响声惊动大地的心脏

所有的根柢水一样涌动,树梢们

看见圣水漫过善人和恶人的头顶

我在这样的时刻只能步入子夜的清纯


月光落地,这是黑夜不可抗拒的事情

月光之舌

舔着我们未愈的伤痕。这也是

另一群我们不可抗拒的事情

梦中跳跃的梦,在这样的时刻

鸟一样隐向天黑前的森林


没有什么比月光落地更轻松更漂亮

没有谁能逃得过这从容而又宁静的审判

我在岁月的尽头发现了祖先的美妙和沧桑

(1998.3.7深夜)


◎黄昏

过去的疑问在今天的黄昏到来

绿意深处的那扇门

被风吹开。被风的朋友吹开的

还有黄昏之外不声不响的暮霭

那是我寂寞不散的幻想在流浪,那也是

随风飘逝的不能停留的命运在徘徊


黄昏降临,是什么在门前的果树上晃动?

又是什么

总是这样缠绕着暮色里即将升起的大梦?

黄昏了,黄昏是白天延续的想象

是思绪在徐徐拉开的帷幕中

自己为自己上演的舞蹈

多么富有弹性的跳动啊


多么善良的脚掌鼓动着献给夜晚的美好

可这样的残酷谁又能忍受到天明……

你看,夜还未深,我还未老,而观众席上

除了自己的倒影,怎么只剩下

世界的一双晶亮迷人的眼睛……

(1998.4.25黄昏)


◎拂晓

一觉睡醒,发现昨夜的天空尚未关上大门

发现大地的苦难带着湖泊的忧思袅袅上升

大平原的脸上已泛滥着天使般可人的红晕

我的眼中却布满了一阵又一阵细微的涛声


谁在天边喊春?谁在湖中央连连应声?

空旷的田野上,翠鸟开始从庄稼中涌动

一抹巨大的希望彗星般融进水里

古老的炊烟以蓝色的激情离开了屋顶


光芒马上就要到来

草尖上的露水迅速地浸入大地的血管

农耕者的锄柄上又多了一种喜悦和平静


太阳的公平照耀来自神祇的祈望

你看那渐渐起伏的大山的笑容

早已映照出黄皮肤古老而朴实的向往

(1998.6.20下午)


◎伤痕

我用我不灭的热情把时间点燃

让遗失在土地中的誓言和孤独

燃烧,借夜晚的力量添加

善良的干柴和幻美的想象


我来自火焰的故乡,来自地球东边

勤劳而富有的方向:请看那拔节的庄稼

古老的水渠,浪花般翻滚的犁铧

每一粒谷米上都充满了夜露和太阳的牵挂


就在这火焰变蓝的地方,一个陌路者

已经安全回家,而一个远游回乡的人

却迷失在噼啪作响的大树下


岁月的隐疼一如灰烬,我已在未来的宁静中

留下姓名:凝望一缕缕温暖款款上升

我懂得在冬季该怎样去承受刺骨穿心的寒冷

(1998.6.20下午)


◎生命的背景

把裹着愁苦的核剥开,进入风的队列

初夏就不再在遥远的地方徘徊

那件忧伤的外衣

是爱神赐予的珍贵礼物

我脱下它,只要望一望

就会想起曾经的真爱是怎样的沉重和健康


怀念如伞,既可避雨又可遮阳

我湿漉漉的心,是我面对你剥开的

卑劣和高尚,就像世界在迷乱中

剥开了自己的残暴和美好

就像黑夜的手指剥开了孤独与苍茫


在大地的旧梦里行走,在倾盆大雨的期待里

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

从一道闪电的警告到雷鸣时的梦醒

我已经沦为自己的奴仆:我用时间的针线

在绽裂的心痕上耐心地把未来缝补……

(1998.6.20下午)

(选自《散文诗(人文综合版)》202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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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阿玛:原名汤锋,湘人。前期用过笔名奔马。曾就职于《金融早报》、毛泽东文学院。在《诗刊》《十月》《人民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等作品近千件;作品收载于《中国诗歌年鉴》《作文学》《散文选刊》《新华文摘》等书刊;获得各项评奖十余次;著有诗集《亲如未来》《内心的闪电》。现居湖南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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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红网

作者:茹阿玛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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