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若缺，大巧若拙

——观黄永玉“如此漫长、如此浓郁”画展

文丨曹志辉

一百年的光阴，如此漫长，如此浓郁，如此璀璨夺目。近日，黄永玉先生“如此漫长，如此浓郁”画展在湖南美术馆展出。这位从湖南凤凰走出的真汉子，内心坚韧，坦坦荡荡：“明确地爱，直接地厌恶，真诚地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他不断地突破自我，用文字与绘画，鲜活而又灵动地记录了如此漫长，如此浓郁，如此色彩斑斓的生活。以绽放的姿态，回应时光的轻抚与命运的多舛，生命因此而绚烂多彩。

深山何处钟 137.5cmX69cm

2017年 纸本设色

水仙图 68cmX134cm

2019年 纸本设色

在人生的最后十年，年过九旬的他，如愿完成了自传体长篇小说《无忧河上的浪荡汉子》，总计262万字。他凭着坚持与热爱，成就了让人无法遗忘的无忧河上的浪荡汉子形象。是的，这位99岁的大艺术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用心创作。他活出了本我，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也活成了令人可敬可爱的大师形象。

龙虾姻缘 178.cmX96.5cm

2021年 纸本设色

只一个饮字了得 135cmX68.5cm

2019年 纸本设色

他画的荷神韵盎然，独树一帜，连冬日里的残荷也是虽败犹荣的模样。让人耳目一新的是，与其他浓墨重彩的荷不同，画作《夏》画的是在香港时养的一支碗莲，亭亭玉立，显得清雅，有一种文人出世的气质。他在《水仙图》上详细地用文字记录了知了一辈子在树上唱歌，却要在地下的知了蛋里待上三至九年这怪异之极的生平，然后感慨道：美，是很易逝的，艺术的使命是挽留。

十二生肖外篇153cmX34cm

2019年 纸本设色

98岁生日卡 25cmX13cm

2021年 纸本设色

他的作品里蕴藏着一种独特的智慧，不受传统的束缚，自由自在，运用夸张与变形的手法，充满了张力与幽默，有一种返璞归真，童心未泯的感觉。他总是出其不意，画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形象，既可爱又有趣，让人忍俊不禁。如《98岁生日卡》，画中两狗一只机警灵敏，一只憨态可掬，一猫正在招手，配以文字：我98了，活该请你来万荷堂喝一杯。他说“掩盖费的力气比诚实多多了”。所以，他真诚做人。他的作品中，流淌的不仅是对生活的艺术表达，更是一种精神的传承。他用洗练的文字，解说绘画作品中蕴含的深意，文字与绘画相得益彰，相互补充。传递着一种豁达与从容，一种诗意与不羁。他的童心童趣，也总是让人哑然失笑中，给人以精神的抚慰。

吉夫藏-猴说 68.6cmx68.6cm

2019年 纸本设色

李时珍先生随想 179cmX97cm

2021年 纸本水墨

他时常“艺出尘外，怪生笔端”，有些画作极尽怪诞，却又尽显高古，跳脱自由。流淌着一位百岁老人对生活的热爱与感悟。冷静地彰显出黄氏特有的睿智与幽默，比如《李时珍先生随想》，他用白描写意的手法，描绘了药圣的一生，与百草和昆虫等融为一体，画中有近百种中草药，并一一标注了名字，并在衣服上细细密密写下了一大段文字，整幅画气韵流动，清雅空灵，画中药圣慈眉善目，低头看缠在他腿上的白花蛇。细看，草丛中有青蛙、有蜜蜂、刺猬，虫、金龟子等，形态各异，画面温馨，让人惊叹！创作灵感无端而来，又无端而去，让观者留有余味在心头。

99岁生日卡 20cmX43cm

2022年 纸本设色

手脚撇 69cmx69cm

2017年 纸本设色

他用爱与怜悯，去抵挡人世间的风雨。生活的琐碎，从未能遮蔽他内心的光芒。他始终记得表叔沈从文先生对他说过的话：“充满爱去对待人民和土地，摔倒了，赶快爬起来往前行，永远拥抱自己的工作不放。”不管身处的环境有多糟糕，他客观地看待自己的痛苦，从容豁达，专注自己喜爱的事业，在忍耐中逆风生长，成就自己。直到九十多岁，依然保持旺盛的创作欲，带给人惊喜与蓬勃的生机。

在黄永玉的笔下，万物皆有灵，他们相互奔赴、抵达，成就彼此的美好。是的，大成若缺，才是真正的大圆满，大巧若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正如泰戈尔的诗句所描绘的：飞鸟的翅膀，划破长空，留下的却是温暖的希望和无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