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响地域文化的一张名片

——长沙花鼓戏《花猪司令》艺术特色刍议

文/常瑞芳

由长沙市花鼓戏保护传承中心、长沙市艺术创作研究院联合创排的长沙花鼓戏《花猪司令》于两年前在长沙市首演以来，先是参加了文化和旅游部在北京举办的“新时代舞台艺术优秀剧目展演”“大戏看北京展演”，后来参加了“第三届全国花鼓戏优秀剧目展演”的活动，并荣获国家艺术基金2024年度资助项目等，历时两年多的不断打磨，现又亮相于第八届湖南艺术节，2024年11月14——15日，在长沙市实验剧场再度鸣锣开唱。

长沙花鼓戏《花猪司令》获得多项荣誉，在题材选择上有其独特之处，该剧是一部以入选《国际级家畜遗传资源保护名录》全国四大牲猪地方名种之一宁乡花猪为媒介的剧目，它深入挖掘当地的名优特产，并巧妙借代年轻人追求自我价值，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架构了一座桥梁，正值宁乡花猪销路暂时陷入困境，年轻的开减肥网红店青年朱花花却误入销售圈套为切入点，以超市老板刘犇和朱花花两个年轻人的爱情与个人社会价值追寻观相左而发生矛盾冲突为经纬线，侧重写了一个脚踏实地的年青大学生将自己所学专业知识，帮助乡亲们走上共同富裕的现代风情故事剧。编剧殷婷说，这是一部关于“梦想”的励志剧。窃以为，该剧不能简单囿于青春励志，它更显著的特点是抓牢地域文化名片，在现代与传承之间找到了共存点，亦在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的双赢之间寻得了共同点，尤其在戏剧创新手法后面，是比形式更为纯粹的探索精神。

故事以“奇”切入。给猪减肥，这个点子，在人们固有的思维模式中，别具新颖独到，引起观众的好奇心。村主任王得喜在城里到处跑销路，想要村里的花猪肉在大型超市有一个摊位，却苦寻不得出路，期间意外得知超市老板的儿子女朋友是一个减肥产品的网红，而且她是牲畜遗传学方面的研究生。逼入困境的他，脑袋瓜子灵光一闪，便将朱花花诓到了他们村，打的是给人减肥的牌子，却是要给猪减肥的愰子。牲猪从来是以肥膘肉多为佳品，何况宁乡花猪向来是肥而不腻。编剧是要做牲畜改良、绿色食品振兴乡村路子么？我和观众的心都悬挂起。殊不知，此为村主任自己耍手段的自圆其说。一笑，为村主任的奇思妙想；又思，村主任的无奈；再想，村民们的困境。在此戏剧情境中，朱花花与村主任思想的南辕北辙，朴实的村民们明知真实情况忍不住要揭开真相与村主任夫妻的欲盖弥彰，两相误会，此间的情景对话，让观众忍俊不禁！朱花花得知真相，自然是恼羞成怒，要一走了之。可王得喜主任又怎么可能让她离开呢？他以攻心为上，又以乡亲们的困难为由，再辅以年轻人创业为诱因，一一击中了善良的朱花花心扉。这是一个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朱花花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内心善良且大度的新时代年青人的形象代表人物。在此处文本呈现上，再稍多几笔朱花花的内心转折，人物个性无疑会增添一些真实感，毕竟，从城市走入乡村，是个人的逆风而行，非主流政府引导，成功与失败有未知的风险数，在不躺平与个人价值之间，应该有人性的一种考量；另外选择追逐理想，首先便是要面临与男友的两地生活；再则，在网络上秀秀产品与在现实中投身创业的艰辛，在实干与散漫之间的选择上，应该是现今年青人社会风尚的正向之标。

该剧是用三条线并进结构来驱动故事。朱花花个人的内心纠葛与创业历程、村民们与朱花花的互动故事、朱花花与男朋友的爱情辅线，相互交织，各为互补，贯穿始终。编剧以审美情感这种普世方式来论及故事与意义，以美与善来解决环境与理想的冲突，以青春激情来复活被现实压抑的困顿，以执着坚持来寻求解决所遭遇的挫折，以一步一步的行动线来塑造朱花花这个人物符号所代表的主题思想，以上扬结局来讴歌青春的意义。

朱花花是一个极有意志力的人物。在第一次挫折后，她在现实中找到了平衡点，利用自己网红所拥有的粉丝群与宁乡花猪这一名优特产实体进行强强联手，帮助滞销的花猪重新打开市场链接。这里，主人公朱花花有两个自觉与不自觉的愿望，个人价值的自我实现与帮助故土乡亲们走上致富路。青春是用来奋斗的，但现实却很骨感。第二次挫折来自她男朋友的反对，说是挫折不如说是波折，无疑，剧中的超市老板男友是深爱她的，俩人以两年时间为界，若是花花创业失败就回城结婚的双方约定方式，达成和解。俩人都认定自己将会是赢的一方，观众自然被带入看戏的好奇状态。这就为后面花花扩大经营号召乡亲们融资，两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赌气分手，打下了埋伏。第三次挫折，猪瘟事件导致猪场面临查封，花猪将全部杀掉掩埋。乡亲们直面的是经济损失，这让本不是富裕的村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难免对花花有了误解。遭受打击的花花也对自我产生了怀疑和动摇，一时濒临崩溃，但在她男朋友刘犇赶来，欲利用自己的资源帮她弥补乡亲们损失，并劝她返城不要再继续养猪的时候，花花再次进入内心审读，在去和留之间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以一句俏皮的“考考你”。在“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才是春满园”的对答中，举重若轻的触动感化了男友，也让观众从中窥探、品味到了主题意蕴，再到后来，男友私下主动利用自己的经济和人脉关系，帮助朱花花以及村民走出困境，俩人的感情得到升华。

剧中有两处戏中的细节表呈：电子屏的游戏人物激战投影和最后返乡人雀妹子妈妈。有观众认为拿掉无伤大雅，我不完全赞同。该剧编剧与导演在处理主人公内心情绪低落时，不是套用戏剧程式演唱方式来呈现，而是将电脑游戏用现场演绎来隐喻，观众在享受视觉盛宴时，仔细品味一下游戏人物动作所表达的情绪，其实就是主人公内心情感与必胜的决心外露，编导演利用现今青年人喜爱的一种方式进行另类诠释，时代气息浓厚，只是在细节方式处理上或者说是前戏表呈方面稍有些不足。或许，利用村主任夫妻的叹息与纵容，或是借此来误会朱花花的颓废、玩物丧志等，观众会更易于融入剧情。其实，我们在传统武戏的表演模式上是可以寻找到类比，如习武之人发泄不忿时，一番武打的自虐，便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是现代人现代的表达方式罢了，无妨是戏剧表现的一种探索新路子。同样的，返乡人是一种符号，是一种承载体的表述，但是，若将符号化改行动线，外出打工人在打工过程中遇到某某提到宁乡花猪肉的美味，想在自己连锁餐饮店推出新品或是投资、代销，却无途径等等，不落俗窠臼，与主旨纠葛，一二句台词便可解决。

高潮戏是在一场猪瘟后带来的转折，对宁乡花猪的宣传也达到了新的高度，也是朱花花前期付出得到回报的上扬结局，是舞台戏剧的必然走向。花猪凭借自己的实力“有极强的抗病能力，不怕猪瘟”化解了一场灭顶之灾，并一举成名。这其中的道理是指向“打铁还需自身硬”，也是女主角花花为什么“不靠男友不躺平”，放着幸福的小日子不过，非要自立自强，独闯创业的原因。

毫无疑问，这部现代花鼓戏是主观领域与客观领域的相交之作，编剧悟出了自己的新思路，故事的逻辑性完整，唱响了一曲新时代年轻人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相融的赞歌。该剧通过讲述生动的故事，演绎当代人物情感的变化，走心走深，让“地方名片”这一独特的文化元素借以戏剧载体得到呈现。

（照片由长沙市花鼓戏保护传承中心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