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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话说永州之“野”
2025-09-24 20:22:55 字号:

散文丨话说永州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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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汇流处——蘋岛。(图片除署名外,均由永州市文旅广体局提供)

话说永州之“野”

文/洋中鱼

一千二百多年前,谪居永州的中唐时期思想家、文学家柳宗元在其千古名作《捕蛇者说》开篇时说了这样一句话:“永州之野产异蛇”。很多人读了这篇文章,特别是读到“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这样的内容,似乎感觉到了昔日永州带着的蛮荒瘴疠之气,好像永州一直是一个偏荒而野蛮的地方。以至于2021年9月,“摩崖上的中兴颂——永州摩崖石刻拓片展”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行时,也有少数人在现场问:“永州在哪里?”“那个地方不是只产异蛇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石刻呢?”等等。

柳宗元为永州打了上千年的广告,他笔下的“野”,本意是“永州的野外”,却被后人硬生生贴上了“野蛮”的标签,以至于外乡人对永州望而却步。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永州人,在大力推进文旅融合发展的背景下,我觉得很有必要给大家介绍一下永州之“野”。

永州之“野”,是历史之“野”。当我走进道县福岩洞,想象从洞内出土的那47枚8万至12万年前的人类牙齿化石时,仿佛看见中外学者齐声发出“无可疑的现代人(晚期智人)”的感叹。正是它们,改写了人类“非洲起源说”;当我走进零陵区黄田铺镇中学内,慢慢钻进石棚狭小的空间内,仿佛触摸到了古人类相拥而居的体温;伫立在道县玉蟾岩前,我仿佛闻到了1.2万年前人工栽培的稻香,聆听到了原始陶器坠地的脆响,不由得怀着敬畏之情,仰望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过渡时期先人们在这里的劳作背影;走近望子岗遗址,我仿佛看见商周时期的先民在这里举行盛大的集体宴会,一些厨师用釜、罐、甑等器皿制作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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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嶷山三分石。

永州之“野”,是文化之“野”。每当我走过零陵区东山景区的醉僧楼时,迎面而来的总是那如骤雨狂风、笔走龙蛇的怀素草书,笔画之间,无不彰显出原生态的野性和野气,令后人叹为观止;每当我走进江华盘王殿,看盘王大歌表演,聆听到了瑶山深处的青铜回响。那每个音符,都镌刻着祖先迁徙的脚印,在篝火的舔舐下化作星辰,坠入子孙的瞳孔;每当我徜徉在江永女书岛,看见那字形长菱纤细、笔画均匀、宛若女子秀美飘逸的女书,仿佛一只只轻盈的水鸟,掠过永明河的上空,留下一行行诗意般的涟漪;每当我从浯溪到朝阳岩,从澹岩到月陂亭,从月岩到玉琯岩,从阳华岩到寒亭暖谷,轻抚一方方历朝历代名家诗文题名的摩崖石刻时,感恩它以2000多方的总数,汇集成凝固在石头上的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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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县月岩。

永州之“野”,是生态之“野”。潇水湘水,流的是楚辞的苍茫,淌的是迁客的泪。柳河东当年贬谪至此,虽自叹“僇人”,却何尝不是这山水抚慰其失意之魂?他在《游黄溪记》开篇评说:“北之晋,西适豳,东极吴,南至楚越之交,其间名山水而州者,以百数,永最善。”是的,永最善。你看,九嶷山云遮雾绕,舜帝南巡的传说至今在峰峦间回荡;阳明山十万亩杜鹃花海,将整座山峦装点得如诗如画;舜皇山女英织锦瀑布,于山岚野霭间保存着造化最初的神秘;云冰山“千年鸟道”,每年都要收藏成千上万只候鸟翅膀划出的弧线在山间形成的诗行般的痕迹;双牌日月湖国家湿地公园,岁岁都留下秋沙鸭在水面翩翩起舞的优雅;“永州八记”原址,正在焕发出新的活力;站在潇湘汇流处的蘋岛,仰望鹭影萍踪,仍见“沙鸥翔集,锦鳞游泳”之画意。永州生态之野,非荒芜,而是生态自成体系,万物竞自由,拒绝过分人化的涂抹,葆有着自然的威严与丰饶。

永州之“野”,是人才之“野”。舜帝南巡开创的文明之风,像一场滋润潇湘大地的甘霖;元结、柳宗元吟咏的山水,孕育出无数优秀人才。永州历史上共有503人被称为“天子门生”的进士,是湖南进士最多的市州。唐宋两代,永州和道州进士384人,约占全省同期进士(967人)的40%。这一数据,即使拿去与中原先进地区相比,也毫不逊色。其中状元3人,而唐代延唐县(今宁远)人李郃,则是湖广第一位状元。从三国时期的黄盖、蒋琬、刘巴、周不疑,到唐代的怀素、李郃;从宋代的周敦颐、陶弼、路振、乐雷发,到明代的陈荐、周希圣;从清代的陈大受、何凌汉、何绍基、席宝田、周崇傅、王德榜,到中国共产党主要创始人之一的李达、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陶铸,以及李启汉、江华等人。位于潇湘二水交汇处的永州,乃钟灵毓秀之地,历朝历代,人才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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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故居。

永州之“野”,是忠诚爱国之“野”。永州人有一股原生态的野劲,干一行爱一行,忧国忧民,忠诚爱国。明代南京吏部尚书蒲秉权曾多次率兵深入贵州山区平息叛乱,当李自成攻破北京明朝灭亡时,蒲秉权在家绝食身亡;清代浙江提督欧阳利见,在“中法战争”中率兵坚守镇海炮台,粉碎了法军在浙江登陆的企图;清代抗法名将王德榜在镇南关—谅山大捷一战中,屡次攻克敌阵,战功显赫。战争结束后,广西提督苏元春赞道:“关前隘、文渊州、谅山省历次大捷,复城掘穴,冯子材、王德榜尤为卓著战功。”;作为黄埔三杰”之首的永州新田人蒋先云,在北伐战争中三仆三起仍冲锋在前,最终牺牲于河南临颍战场,践行了“头可断,而共产党籍不可牺牲”的誓言;因叛徒出卖而身陷囹圄的何宝珍,为保守党的秘密,面对敌人的酷刑,只有斩钉截铁的一句话:“革命者是杀不尽的!”最后壮烈牺牲雨花台,年仅三十二岁;新田人郑作民投笔从戎,南征北战,官至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二军副军长,他矢志抗日,最后喋血昆仑关;红三十四师师长陈树湘虽是长沙人,但他在湘江战役中率部断后、重伤时在道县被俘后扯断肠子壮烈牺牲,实现“为苏维埃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誓言,也在永州这块土地上孕育出了令人敬仰的“绝对忠诚”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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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丰辉电机生产线。李忠林/摄

永州之“野”,是产业之“野”。发展经济,富民强市,一直是永州市委、市政府的奋斗目标。永州市开放、包容,永州人与时俱进、敢于创新。昔年异蛇“黑质而白章”,今天被永州郭氏以其胆入药,以其毒入药,化骇人之物为济世之珍,把柳子的一句广告词变成一个驰誉全国的产业;祁阳成为“中国油茶之乡”,其在油茶资源培育、基地建设、龙头生产加工企业、科研支撑能力及发展林下经济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已跨入全省乃至全国第一方阵。金浩茶油,是让全国人民吃上放心油的驰名品牌;“神州瑶都”江华近年来大力发展工业产业,111家电机相关企业集聚,电机生产46道工序全链条本地配套,年产电机5亿台,全国每10台电机就有1台“江华造”,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电机之城”;祁阳东骏纺织从2000万元产值,已成长为全球雨伞布龙头;至于小小的东安县,也成长为全国中高端吉他制造的第三大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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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异蛇科技蛇毒研究所。永州异蛇科技/供图

永州之“野”,最深处乃是人性之“野”。此野非野蛮之野,而是霸得蛮、耐得烦、不服输、勇于奋起直追的野生狠劲。为提升城市品位,永州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就建成全长10.19公里的湘江西路,如今已成为交通动脉的亮丽风景线;为举办湘超,他们在短短的五十天内,改建好被网友嘲笑的“告花子体育场”(永州市体育场),让它由野生变成专业的球场;更令人惊讶的是,2025年上半年,永州以6.6%的GDP增速位居湖南省第一,经济发展呈现全面突进的态势……

这就是当今的永州之“野”。

柳宗元当年虽然写下了“永州之野产异蛇”之名句,但他眼里只见“异蛇”之毒,却未必尽见永州之“野”的真价值。殊不知,永州之“野”,是历史的沉淀,是文化的狂放,是生态的丰茂,是产业的奇崛,是天地间一点未凿的真气,更是人性中那点不肯匍匐的硬气。

永州之“野”,野得生动,野得磅礴,野得令人起敬,野得令人亲近!

来源:红网

作者:洋中鱼

编辑:唐雨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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