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歌《凤鸣东子山》：为村民代言，把生活歌唱

文/陈善君

村歌虽“小”，“五脏”俱全。由廖建中作词、廖洪立作曲、张芝明演唱的，三湘大地为数不多的原创村歌（“村歌”：这里单指为一个村组创作的歌曲，不是指山歌、也不指乡村恋曲）——《凤鸣东子山》，正是如此。它立意小中见大，言近而旨远；织体平中生奇，严丝而合缝；曲风柔中带刚，温和而铿锵；主歌副歌丝滑呼应，自然而升华；一度二度高度适配，相得而益彰。一首“小”村歌，让人“大”惊喜。

“赋”农事精到，抒发山村四时所得之喜悦。“春日茶园绿油油，盛夏黄桃金灿灿”“秋赏硕果枝头满，冬庆瑞雪兆丰年”短短四句，就把东子山村一年四季的风光美景和丰收景象尽收眼底。以“绿”写“茶”、以“黄”描“桃”、以“满”绘“果”、以“雪”兆“丰”，歌词抓住山村景物、作物最鲜明的特点，用一季一句、一场一景，让歌者顿时就可心领神会，并动情地唱出山村那无限的生机盎然、满眼缤纷、四季轮回，以及它的春耕夏种、秋收冬藏、流转光影，如此歌词的写作，就不只是“赋者，敷也，敷陈其事”而已矣，而是很好地做到了“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满足村歌创作“特而精”的审美诉求。

“比”感受精妙，寄寓山村前后变化之慨叹。比喻的贴切与妙用，是歌词含蓄隽永的密码之一。歌中以“凤鸣”喻“振兴”，正是如此。“电商架金桥，民宿开新园”“山货俏八方，古村绽欢颜”短短四句，勾勒出村庄“山乡巨变”的今昔对比，让人不禁慨叹不已，然而作者却有意地把这种情绪加以抑制，单单拈出“凤鸣”二字，来喻示即可，这种写法深得“温柔敦厚”的中国传统诗教精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以喻象“凤鸣”作为“词眼”和核心音乐意象，大小调式结合着写，从而奠定了歌曲明朗而又温和的基调。

“兴”韵味精彩，熔铸山村振兴乐章之品位。朱熹有言，“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词中先言云水悠悠潺潺、星月闪闪弯弯，后咏凤凰啼鸣于东子山，都是“兴”的手法运用。以一种情景带出另一种情景而“兴”，这种叫“顺连”。词中更高明的是副歌那两句：“山路总把那个心路牵”“心宽那个更比天地宽”，以“山路”带出“心路”、以“心宽”带出“天地宽”，这种以“实”带“虚”、以“有限”带出“无限”的“兴”，叫做“拈连”，它是“荡开来”写的，故而使词章显得更加悠长而富有意味，不仅把山村之变描绘出来了，而且也把蕴藏在其背后的乡亲们的改变之志、奋进之力、格局之变悄然揭示出来了。这种静水深流而又水到渠成的卒章显志的副歌谱写策略，极大地提高了整首歌曲的境界和品味。

咏农事、发慨叹、书启示，村歌《凤鸣东子山》是为东子山村、也同时为全国几十万个村落，谱写的一首“三农”歌曲，它是如此接地气、冒热气、有泥土气，然而又因为它的“赋比兴”、因为它那跳跃的音符和悠扬的旋律，它又显得如此文气、艺术气，甚至有点“洋气”。可不管怎么说，《凤鸣东子山》歌从山里来，是为老百姓而写，唱给老百姓听的，甚至老百姓也可以唱，歌唱老百姓的歌曲，其饱含的“人民性”为其自身增添了更多的价值筹码和标识了更为明晰的身份特征。

第一，展现源于人民之“风”。民歌创作，古有“采诗”传统，今有“采风”途径。《凤鸣东子山》的创作者多次多天深入村庄体验生活、了解情况、酝酿情绪、捕捉灵感、提升认识、反复熔铸……而只有当他们完全地欢乐着东子山人的欢乐，忧愁着东子山人的忧愁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写好这首东子山村歌。而如今从作品的呈现来看，《凤鸣东子山》确实典型地描绘了村庄的风土人情、生动地再现了村民的现实生活、真切地表现了村民的朴素情感、真实地反映了村民的普遍认识、真正地唱出了村民的真实心声，如此看来，他们的采风是深入的、他们的代言是合格的。风从村里来，歌唱千万家。

第二，彰显属于人民之“雅”。把东子山写进歌里，把自己唱进歌里，把自己的生活插上音乐的翅膀，随着艺术家美妙的歌喉飘向远方、远方……于东子山村民而言，这是一件大事、奇事，更是一件乐事、雅事。尽管如此，可也不能过于“雅”致，否则，那就跟他们无关了。所以《凤鸣东子山》的歌词朗朗上口、曲调朴实简单，易学易唱、雅俗共赏。雅而有度、土洋结合，是以这首村歌，村民喜欢。

第三，凸显为了人民之“颂”。砥砺奋进在现代化道路上的东子山村民，跟全国千千万万的广大农民一样，当他们告别了吃不饱穿不暖的贫困生活、尝到了小康生活的甜头时，没有谁不满怀感恩之心、感激之情，而《凤鸣东子山》村歌则是他们集体想要发出的一封“感谢信”。随着物质生活的逐步好转，村民们同样想要改善他们的精神生活，《凤鸣东子山》村歌的推出，则适逢其时地吹响了村里文化建设的“进行曲”。“文以化人、艺以通心。”更重要的是，同一村人同唱一首歌，可以加强团结、凝聚力量，激励他们朝着共同的目标不懈前行，乡村振兴文化先行，是以《凤鸣东子山》村歌是全村上下老老少少通用的一份“励志书”。

由是观之，村歌《凤鸣东子山》不失为新时代的“风雅颂”，它源于人民、属于人民、为了人民；它为新征程而“赋比兴”，为时代赋形、为振兴赋能、为乡村赋美；它毋庸置疑是新大众文艺比较典型的样范。如是，我们理应让更多更好这样的村歌，在赤县神州“广阔的天地里”去唱得响、传得开、留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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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善君，男，汉族，1971年8月出生，湖南衡阳人，中共党员，文艺学博士，文学编辑。1994年6月参加工作。湖南省文联主席团委员，湖南省文联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秘书长，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中国新文学学会理事。在《中国艺术报》《文艺报》《当代文坛》《湖湘论坛》《湖南日报》《理论与创作》等各级权威报刊发表理论研究与文艺批评文章近50篇。主持和参与多项国家及省级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