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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王宏:唐朝:盛世图腾

来源:红网综合 作者:王宏 编辑:袁思蕾 2017-05-05 09: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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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素《论书帖》

  魏晋南北朝无疑是一个特殊的年代,战乱、英雄、美人……,欢喜伤悲即成传奇,浪花淘不尽的风流,经过了这样的多元化的文化大激荡,大一统后的隋唐文化进入了史诗般气度恢弘的春天。马上民族的心胸开阔和宏大气象带来的活力冲击着艺术家们的创造力,开明宽容的文化政策推动着文化不断地扩展和延伸。

  我们无法从信息发达、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去想象那个古老的繁华,我们无法从行色匆匆的快餐时代去想象那个繁华的诗意,我们只有从诗歌、从书法、从绘画、从音乐、从服饰来管窥他们的喧嚣、他们的狂放、他们的浪漫和无所顾忌的性情。也许这个朝代太绚丽多彩,后面几个朝代的文人竟然只能承受铅华洗尽的落寞,带着艳羡重建繁华过后的精致。

  和诗歌一样,书法的盛唐气象是具备时代风格、时代精神的:博大、雄浑、舒展、超逸;充沛的活力、创造的愉悦、崭新的体验、意象的运用、法度的建立和超越,性情和声色的结合,而形成的新的美感——盛唐书法与其它时期不一样的特色。

  盛唐书坛,书法大家辈出,因为思想的相对自由,艺术家们对于前人的艺术主张和创作方法有借鉴但不会亦步亦趋,以草书鸣响盛唐之音的是颠张狂素,其草书始于张芝、二王,二者采其精华,力求创新,追情愫以挥毫,张旭的《古诗四帖》,纵笔如“兔起鹘落”,奔放不羁,潇洒的气质,激情的奔泻,尽在其中。在他之后的韩愈赞之:“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怀素的《自叙帖》,穿插摆荡、纵横开合,如骤雨旋风、飞转灵动。以至于颜真卿对其赞誉之情溢于言表:“开士怀素,僧中之英”、“纵横不群,迅疾骇人”。我们注意到:旭素的粉丝,无论是当朝,还是后世,很多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物,而且后世的文人论及唐人书法,对欧、虞、褚、颜、柳、等均有褒贬,唯对旭素无不赞叹,这是艺术史上的一个特别现象,也许是因为他们是真正的性情中人,他们始终那么真实自然,这是许多天才艺术家无法企及的境界。唐代格律诗成熟了,可是天才的李白等人却成功地驾驭了诗的格律,为我所用,在书法中,张旭、怀素和李白、贺知章、还有那个多才多艺的皇帝李隆基一起,创造出无工可循、无迹可求的美学境界,这也许是当时的艺术追求,他们汇成了书法理论史上一次积极的浪漫主义思潮,而盛唐的浪漫是标榜自我的,是凸显个性的。

  如果说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代表着唐代的古典主义,那么很显然,张旭、怀素以及颜真卿、杨凝式就足以代表唐代的浪漫主义。他们的浪漫色彩当然不一而论,但是都是直抒胸臆。

  我们知道的 颜真卿是唐代名臣,历史上德才兼备的典范人物,其楷书自成“颜体”,出神入化,一变古法,萦绕书家千古之久。从书法上我们将他列为浪漫主义,源于他的文字的强烈的抒情性,行草书收放自如,沉雄奇古。他的爱侄季明英年遭戮,颜真卿痛心疾首,悲愤交加,血泪和诗写下《祭侄文稿》,其文字顿挫纵横,一泻千里,以其奇绝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争座位帖》也是淋漓自如,字里行间如见心底无私天地宽,后世米芾、黄庭坚都称颜鲁公行书当朝第一。

  无论如何,说道唐代的草书,孙过庭是代表了一个时代和一种格调的,《书谱》无论从草书艺术还是草书理论都为当朝后世树立了一个标杆。唐朝的诗人书法家也形成了一个群体,李白仅存的的草书《上阳帖》就和他的诗歌一样,浪漫而飘逸。他对怀素草书以诗评论也成为书法评论的佳作。贺知章的草书潇洒大气,李白对他推崇不已,称他是当朝王献之。

  书到晚唐,稍显寂寞,时有“元和脚”之称的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书法,刘禹锡称之为“草圣”,柳宗元以章草名重湖湘,因为当时他是永州司马,但是笔迹少见。至五代有杨凝式出现,唐末战乱,干戈不停,风流早被雨打风吹去,惟杨凝式的书法尤其是行草被称为旷世绝艺,黄庭坚认为二王以来超逸绝尘者,就是颜真卿和杨凝式。杨凝式的《神仙起居法》潇洒脱俗,正如黄庭坚的赞叹:世人尽学兰亭面,欲换凡骨无金丹。谁知洛阳杨风子,下笔便到乌丝栏。

  经过数代人的努力,晋人和唐人幸运地被历史眷顾,将前人的经验积累,晋人在乱世中寻找生命的意趣,牢牢地将书法之意蕴占据,唐楷和唐草将法与意把守,后人费尽心思,也未能才情别具地跳出他们筑起的雄关重镇。张旭怀素等人将唐朝书法的书意推到了时代的巅峰,以至于唐以后的宋元明清的书法艺术在绞尽脑汁的超越中显得那么力不从心,宋人是尚意的,可是比起真正尚意的唐人,总让人觉得少了天然之趣。

  狂草书家不是狂人,更不是酒成就了他。是时代成就了他们!魏晋的书法是崇尚性灵的,那是乱世,在乱世中人们寻找生的慰藉,对未来的过于不可预知让这些天才在无奈中显得消沉,所以他们恬淡,所以他们在山水中尽抒性灵。而唐朝不一样,唐代的诗人都发出“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呐喊,唐太宗是兼马匹鉴赏家和艺术鉴赏家于一身的帝王;气度恢宏的唐朝,史诗般壮丽的唐朝,到处是生命活力的喧腾,到处回荡着精神独立的声音,“规模空前的统一和强盛,气派空前的宽容和摄取,造就了唐人烈烈腾腾的生活情调以及丰富浓郁的社会风采。”帝都长安辉煌地体现着壮阔的时代精神;诗歌创作进入巅峰时期,以至于“诗至杜甫,无体不备,无体不善。”绘画被称为“近古之画,灿烂而求备”;还有乐舞的盛大激扬,古文运动的轰轰烈烈。唐朝开明的宽容的文化政策推动着文化在多元扩展和深化中崭露新颖。李世民积极鼓励创造道路的多样性,社会风气大为开放,朝野流动着自由清新的空气。和诗歌一样,书法在唐代也达到了无可再现的高峰。龚自珍说:“书体之美,魏晋以后,始以为名矣;唐以后,始以为学矣。”人们赞扬草书,追随草书,因为草书生机勃勃,得之于心,应之于手,来不可止,去不可遏,抒情写意,痛快淋漓。草圣的产生在盛唐似乎顺理成章,只有盛唐的意气风发,才会孕育充满浪漫激情的盛唐文化,草书和诗歌一起映射出盛唐文化奔腾激越的情致。其国势之强盛,气象之恢宏,不但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亮点,放到世界历史上也是值得我们骄傲的辉煌。

  开明与开放是盛唐气象的根基。惟开明才能革旧布新云蒸霞蔚,惟开放才能百川汇海博大深邃。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相对于上下五千年,可以说是盛世中的盛世,科技的发达,电子产品的出现,书法完全失却了它的实用功能,已经作为一种独立的艺术,作为中华文化的典型产品。虽然他承载的一些文化内涵渐渐被现代人忽略,可是在这个同样激越的年代,人们也会在最大的局限中实现最大的自由,线条就是情感的载体,我们同样用飞舞的线条来张扬个性、燃烧激情,奏响时代的强音。《论语》云:“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狂草是进取的、热烈的、兴奋的、奔放的,盛世出狂草,狂草是盛世的图腾!这是历史的抉择,也是时代的自然选择。(本文节选自《长空风月——草书之美漫谈》)

  作者介绍:

  王宏,湖南衡阳人。湖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书协会员、湖南省书协副主席、北京大学书法艺术研究所研究员。中南大学、湖南大学兼职教授。

  作品多次入展国展,著有《北京大学文化书法王宏卷》《长空风月--草书之美漫谈》《草书经典欣赏与临写系列》《三米格草书习字帖》系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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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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