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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曲深藏此布衣
——杨福音简记(之二)
作者:商木
立艺先立人
杨福音并不擅长辞令,尤其是外交辞令,但他的口才绝不差。“能为而不为”,这最能显现一个人的心性和追求。韩愈的文笔,绝对能在当时的文章正体——骈文——上有更深的造诣,但他写起了散体文,并且大力提倡,因为他要传道,自觉地将自己接在孔孟之后。这就是“非不能也,乃不为也”的典型,能不能做到,则是另外一回事。
一如他的文风那般,杨福音的谈话风格,显得简洁冲淡。这位恬静的读书人,每天画画读书、思考,交谈之中,他并不常提到他的画,尽管他的画艺已经臻于炉火纯青。这令我想起了一个典故:民国时期,刘师培与黄侃相会,绝口不提经学方面的东西,直到后来黄侃向自己拜师之后,刘师培才肯开金口。这就是传统读书人的一种矜持,这一点也证明了杨福音不仅心性方面是古式的,在行为方面也保留着过去那种优秀读书人的痕迹。
对于过去的历史,杨福音有着一种基于正义和高贵而产生的立场与看法,这些立场非常清晰,因为它不以现世利益为基石。凡是他所评议的,必会鞭辟入里,字无虚发。他说:“只有‘不要脸’,才能走过‘文革’时代。”这句话令我印象非常深刻,也正是这句话,让我彻底明白,坐在我眼前这位不疾不徐地说着话的老先生,不是画家,而是士子。犬儒和噤声,绝对是士子之耻。杨福音“要脸”,他行己有耻,所以谢绝犬儒,骨子里秉执“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宗旨,现实给他带来的重大挫折,仍不改他这种昂扬的心性。这,就是高贵。
读书人看重风气,古时风气的堕落,往往最先遭到读书人的抨击。杨福音一句“现在连小偷都不像样了”,轻描淡写地展示了他对时下风气的一种评价,也更是他为高贵传统遭到颠覆而发出的一声沉重叹息。他跟朋友说的傅抱石买砚的事迹,看起来像是《世说新语》式的士林雅趣,与其说那个趣谈中折射的是傅抱石敬畏优秀的光芒,不如说是杨福音自己。看到优秀的事物,真正的士人只会表现出激赏与向往,如孔子的见贤思齐,欧阳修要让苏轼“出人头地”等,都是如此。庸人见到比自己优秀的人,一门心思琢磨的,是要让对方变得跟自己一样平庸。至于小人,更是自郐而下了。
杨福音的画学观,和中国传统的诗学观一样:立艺先立人。古人寓道于器,画和诗一样,都是古人精神的重要载体。人格,就是道的一个指向。唐代裴行俭的“士先器识而后文艺”,是中国传统士子精神的最佳写照。汪精卫的诗和词,水平都颇高,但在中国传统的诗歌体系内,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就是因为古典诗学要求诗的背后一定是一个洁净的人的缘故。这种传统跟西方唯文本是论的文艺思想,大相径庭。两者相比,中国的这一传统,更接近于对人的终极关怀。杨福音认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会画出什么样的画,这种立画先立人的思想,处处展现在他的言谈中,但不知有多少听者察觉到,他正与古人的精神冥冥契合。
杨福音:1942年出生于湖南长沙,国家一级美术师、曾任广州书画研究院副院长;2006年在长沙设立杨福音艺术馆。2012年1月杨福音散文“读书人的担当情怀”入选由中国散文学会评选的 《2011中国随笔排行榜》。作品收入《中国美术全集》、《中国当代美术1979——1999》、《今日中国美术》和《辉煌成就·世纪曙光》等重要美术文献。出版有《中国近现代名家画集·杨福音》、《中国近现代名家作品选粹·杨福音》、《杨福音画集》、《杨福音中国画精品》、《福音书话》、《长岭上》、《金枝玉叶》、《由红菜薹想起》、《日子》、《良苗怀新—访谈杨福音》、《关于福音》、《吾喜吾爱》等画集、散文集。
来源:杨福音艺术馆
作者:商木
编辑:周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