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症
对恶寒,身体适应
心就不躁了
降到冰点的那朵光亮
有了价值,这一昂司温度
足够孵化出整吨的卡路里
如果再靠近一些,你会看到雪
有月光一样的皎洁
手掌上的乾坤
辽阔地覆盖了风的吼声
树以冬为荣,它廉洁得只剩下
——站立
暂短休克,须臾的冰冻
保鲜住最初的火
那些驻扎在体内的
沉疴,叹息
晾晒冬阳下,纷纷躲着融化
夜空
午夜的雨,在初秋忧郁得
像一部哀书。翻开又合上,急促的节奏
若赶路的人,把里程推向山峰
一块石头怀在梦里
风中探望,长路尽湿的夜空
一些透明的词语于言语脱口而出
它怀揣着湿透的忧伤
星子挤了出云层
——一缕月光就跳了下来
树影依旧,独自婆娑
叶子在瘦身,这生命的收缩
一如大肆的渲染,在夏天过后
那些原罪,隐匿在时光的秘境中
失眠者,把曾经的痛数清
今夜我也放弃了痴心
在夜雨中
充当一把心怀阴暗的人
蹒跚在泥泞的
夜空中下
秋风乍起
秋风乍起
麦田像起伏的金色号声
在山黧豆花凋谢之前吹响
芸豆急速转红。山野扭动铜质的光芒
无处不成熟,秋天的火焰
——在每棵果树上燃烧
松辽大平原
浩荡的风,把时间吹得
——万紫千红
它推着成熟的车轮
载着秋天全部的重量
把我的目光
——压弯
如果太阳,是土地的耳朵
秋风就是我的翅膀
我的飞翔
——不带一点杂念
耳廓
风在内壁上磨出的茧花
不知道是外伤还内伤
流水已漫过双耳。走不走心
四季的根部都有让人不舍的气息
到了回忆疯长
暮色笼罩的山峦,若隐若现
琴键上下着雪。黑白相隔中
飞出的听着向生不向死
夜晚,月亮像奔走的音符
流水也像,C大调奏鸣中
知更鸟飞过去了,耳边
多出了一道疤
悦耳的有时也走调。爱听的
不是羽毛,是时光清空的轻
迎送的并不都是佳音
我不担心,谁折腾出的声响刺耳
更不利于行
四面无风,八方跫音
黎明散尽
宁静也随之死去
白发帖
看到白发,突然想到了霜降
想到了秋日田间,挺着光脊梁的
苞米杆,面带沧桑的微笑
像我多年的弟兄,举着酒杯的姿势
而黑发仿佛在体逃亡——
它们像漂泊在唐代宋朝的诗人
纷纷回来了,围聚在一起
守着诗歌的火炉抱团取暖
我感慨着白发,就像看待
生活里多余的斑斓
白发像老苞米杆,
以最热诚的最坚强的硬度
刮起了天地间
同一方向的风
在前世白发根红苗壮
前仆后继
像夕阳里的老榆树
一动不动
在人间的枝头上
“每个人的泪水都不一样
但哭的念头都有”
我不想解释,路上偶遇到的你
恍若经年。眼前的槭树和橡树
摇曳着当年的绿阴——
飞龙鸟,在枝捎上唱着陌生的歌
其实,它是在为大兴安岭说话
松果在颤抖,树每抬起一次头
就落下一颗橡子。人间枝头上
黛绿与昏黄涂抹在旧时光里
风,一天天吹去上面的死皮
它像一条在云中漫步的小桥步
身影被流水带走
那些破损的轮迹,被长势旺盛的次生林
挡在了山坡上。在针叶林的中间地带
被一只假寐的马鹿撞见
树摇晃的幅度,比先前又大了一些
我闭上眼,感受到植物的香
沿着窗户的缝隙进来
一个苍老的我压低的声音
徒劳地在室内挣扎着
证据
没有任何预谋,把过冬时的冷
做为彻骨的证据
花和叶子早已成故人
一列火车逆行,它们不像逃亡
倒像就是去赴难——
它驶离了青年,停靠在中年
到了老年新家,树已苍劲
所有的路,仿佛都已翻修
这是命中注定的
所有谈笑的英勇,挂满了风车
它转动在灵魂的深处
野草一样的迷茫
无法描绘的眼神里的深邃
就像我们描绘出的死亡
不分大或小,方或圆
总有一天会归集在一起
都是留这里的证据
鸽群
此时的它们对于天空的体恤
已做到胸有充足,甚至,每一个云朵
它都抚摸出感动的泪水来
连影子都带上
这么多柔情——
我赞美它——
与平和风雨相辅相成
那和睦的飞翔
像云端露出一束转瞬即逝的风
空寂的苍宇间,是否用过一个自我
把那么多的柔情,放羽毛间
——身形如此宁静,又像令人惶恐的放逐
亲密的耳语,时间在无声地滑翔
多好的小兽,哪来的这么多柔情
一片蔚蓝里,适应抒情
记好,爱不是阵风
不是身影后的品头论足
鸽群和野猫,本是一对情人
天底下哪来的这么多柔情
你这调皮的小兽
随着风向在走
布道的雄鸡
它喊叫着,仿佛对每个人
或任何人,他们又可能是潜在的朋友
抑或是敌人。于是,它把一天
分成白昼与黑夜
兴起时,它将夜晚吼得更黑
朝晖大了它的瞳孔
芦花衬衫,像一个撞钟的人
它用特持的方言,把整个部落叫醒
人群开始流动得像驼队和鱼讯
渐行渐远逝,影子越拉越长
抵近工厂、田野,甚至到了
地平线上的各个角落
当我眺望他们时
原来田野已是这般辽远
它召唤的频律施加影响
将各种影像扶正心态
把思想标成序,为自己被忽略的
生活章节注册
——在我听到所有啼鸣的内部
威仪和风流,藏得那么深
连我们自己被传染都没察觉,甚至
在它声高声低的呼唤
无时不在地
——泄露出占有的喜悦
阵痛
冻伤痊愈了,创面长出了一棵树
心有依附。但陌生的影子将我笼罩
能放下的都是沉重
自由在远方。近处的
还没抵达——
给身体安置一个春天
唇边布满了喝彩
比利斧更谙于此道的人
在位置上长吁短叹
苍白,诡谲,将是历史
一个会爱的人
固执又不动声色
世间的阵痛,是意外的
而慈悲
守在大地的营盘
那可是我们安置感恩
绝佳的位置
靠近
风再老
也老不过,树的根
光阴分娩出的皱纹
像某种召示,带上蝴蝶
落在生活的脊背上
突然逆转的车轮
使夜晚变成白昼。桑树变丝绸
你的手语,像蹩脚的指挥
让微尘在阳光里
——有歌有舞
苍鹰,开始了恋爱时代
它身体的两翼,像偷闲的邻居
用寂寥充填自己的时空
它赞美自己的敌人
把爱还给大地
把迟暮的春天
送了一片麦冬草
朝暾
风跟着霞光走,就像一条会响的
流水,顺着河道淌
就像你参加冬天的豪华的成人礼
最后的灿烂,被谁驱赶着
——往上爬行
我喜欢它毫无掩饰的奔放
不需理由,这归属性的光泽
是履责时的自觉,又像针对性的照耀
它用光芒替代钟声和鸟鸣
是忠诚所付出的代价
在上班的路上,运动感
让我沉浸它色彩的偏安中
此时,云彩的襁褓
裹住了旧的黄昏走出了月色
我喜欢这种场景
有的人走到哪儿都有温度
有的人走这里才有了温度
张永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油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大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自1984年开始在《诗刊》《人民日报》《星星诗刊》《草堂》《诗潮》《诗林》《诗歌月报》《扬子江诗刊》《绿风诗刊》《中国诗人》《中国诗歌》《诗选刊》《上海诗人》《北京文学》《天津文学》《山东文学》《北方文学》《安徽文学》《延河》《滇池》《草原》《朔方》《散文百家》等200种报刊杂志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近千首(篇)。有作品收录于《2003年度中国诗歌选》《新世纪5年诗歌选》《2011年度中国优秀诗歌选》。出版诗集《石油之光》《低音区》《地火芬芳》《隔山有耳》等书籍。先后多次获得省部级文学专项大赛奖。
来源:红网
作者:张永波
编辑:陈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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