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行

文/雪梵

永州之于我的记忆，是陌生的。只记得初中语文书里有篇《捕蛇者说》，里面写着“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那是柳宗元1200多年前在永州担任司马时写下的名篇。

2022年夏天，我第一次真正走近永州古城。

柳子庙

这是为纪念柳宗元修的一座庙宇。

地处永州市零陵区柳子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首《江雪》，也是柳宗元在永州写下的诗句。805年至815年，在永州担任司马的十年间，柳宗元在这里留下了近五百篇诗文，包括《永州八记》《三戒》《罴说》《渔翁》《捕蛇者说》等山水游记、著名寓言和精美散文。

819年，柳宗元病逝于柳州任所，享年46岁。

我在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够用46年的时光，让人民千多年来都对其深深念想。

柳宗元是我国唐朝著名的文学家，世称“柳河东”，与唐代的韩愈、宋代的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和曾巩，并称“唐宋八大家”。柳宗元的祖先——河东柳氏家族，几代人封侯拜相，声势显赫，在社会上享有很高的地位。受家庭熏陶浸润，柳宗元聪慧好学，才华横溢，13岁写下《贺平李怀光表》。22岁考取进士，27岁入仕任集贤店书院正字，30岁任蓝田县尉，31岁任监察御史里行。为文坛、政坛双明星，在长安久负盛名。

805年，柳宗元因涉“永贞革新”，成为“二王八司马事件”主角之一。“永贞革新”是一批仁人志士发起的革除弊政的政治运动，王叔文、王丕以太子李诵为靠山，团结陆淳、吕温、韩泰、陈谏、柳宗元、刘禹锡、韩晔、凌准、程异、韦执谊等为革新集团，掌权146天后失败，王叔文、王丕被处死，柳宗元、刘禹锡等八人被贬为司马。

去永州任职司马时，柳宗元带上了六十多的老母亲一起随行，并仿照长安故居的样子，在永州愚溪买地盖房，种植果树、草药，继续博览群书，奋笔著文。柳宗元的到来，使永州多处山水被笔墨刻入历史，如《永州八记》中的钴鉧潭、小丘、小石潭、愚溪兆雪，等等。

柳宗元一生博学，学习诸子百家，研究天文学、地理学。其通晓经、史、子、集，精通儒家经典，对佛教、道教、法学、经济学和医学也都有造诣。

周家大院

如果姓周，要到永州市零陵区富家桥镇涧岩头村走一走。

这个村子里，呈北斗形星座分布的周家大院，有“民间故宫”之称，被誉为“潇湘第一古宅院”。

涧岩头村的古宅院民居群始建于明代。居住在该村的，都为宋代著名理学开山鼻祖周敦颐后裔。涧岩头一支繁衍至今已是第二十七代近六百年。

涧岩头村层峦叠翠，悬壁危石，清溪潺潺。其山水相依，刚柔并济。呈北斗形星座分布的周家大院，包括子岩府、老院子、新院子、红门楼、黑门楼、四大家院。

子岩府是周家大院的第一个亮点。是地道的名人故居。也是清式宅院的范本。位于整体布局北斗星座“斗”的位置上。大门两侧镌刻着“翰林府第，濂溪家风”对联，门墩上有龙腾凤舞浮雕。门楼屋檐起翘，雕刻着精美的龙头造型。正屋厅堂坐南朝北，依势递级而筑，院内整体呈“周”字型布局。整个建筑高大气派威严庄重。子岩府的主人是周崇傅，文武双全，官至二品，曾随左宗棠进军天山南北收复新疆。

老院子建于明代中期，为周家大院年代最早创基始祖周佐公所建。在老院子不远处，是建于清道光初年的新院子。新院子主人是周尹东——周崇傅的族叔公周怀古之子。新院子是继明代三座院落建成以后清朝的第一座宅院。规模相对小些，但精致婉约。照壁上开着枪眼，留着鸦片战争后社会动乱局面的时代印痕。院内建有私塾。

红门楼与其连着一条石径。

红门楼略显低矮，院落有些残破，建于明代，是赫赫有名的尚书府第——周希圣的住所。周希圣10岁能文，17岁乡试中进举。38岁任四川成都府华阳县令。勤躬善政，爱民如子，被誉为“青天”。后因感怀华阳百姓宫扇上贡之苦，上疏直言触怒皇帝被贬。但周希圣并未因贬废政，依然兢兢业业。后告假还乡18年，淡泊自居。60岁重被起用为太仆寺丞。74岁升任南京户部尚书。后魏忠贤诬告周希圣“周、杨合谋，垄断朝纲，陷害忠良”，罗织其罪，周希圣被削职为民。之后，周希圣潜心著作。1628年，魏忠贤罪行败露被处死，周希圣以名德旧臣原官起用。此时周希圣已78岁，无意仕途，坚辞不赴。1635年，周希圣病逝于家中，享年85岁。

黑门楼为周希圣小儿子周自公所建。与红门楼相距不足百米，比红门楼迟建十多年。为与父亲的住所区别，大门漆黑色而得名。黑门楼和红门楼大体相似，但在艺术装饰上更精美。

四大家院是周氏后裔周俊卿四个儿子合力建成的最后一座院落。建于清末民初。规模庞大，宏阔大气，整栋建筑石雕凝练木雕细腻，精致婉约寓意深邃。院内有私塾、绣楼。

涧岩头村自古来有民谣：“好个口水庙，打龙十三翘，进士扛龙头，拔贡擎尾梢，秀才只在中间跳。”周氏涧岩头一支人祖祖辈辈崇尚耕读，人才济济，名贤辈出。

阳华岩摩崖石刻

喜研书法的朋友，阳华岩摩崖石刻值得驱车千里去看一看。

阳华岩摩崖石刻地处永州市江华县。距城五公里，在竹元寨回山之麓。《永州府志》载：“江华复岭重岗，地远而险，其山之秀异者，自古称阳华岩。”阳华岩为古江华八景之一，为“阳华胜览”。在现代，也已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成为“国宝”。摩崖拓片曾亮相国家博物馆，成为潇湘文化的摩崖密码。

阳华岩摩崖石刻，篆、隶、楷、行、草、籀尽全。最大的2.3平方米，最小的0.75平方米，全为阴刻。有40余方，至今有38方依然字迹清楚，神韵斐然。

阳华岩摩崖石刻中，《阳华岩铭有序》是最大碑刻，长290厘米，宽73厘米，为唐朝著名文学家元结在公元766年所作。铭中不仅把阳华岩奇特、怪异、清幽的自然风貌描写得淋漓尽致并推崇有加，而且还抒发了元结对人生、仕途、世俗的感慨。“道州江华县东南六七里有回山，南面峻秀下有大岩，岩当阳端，故以阳华名之。吾游处山林几三十年，所见泉石如阳华殊异而可家者未有也，故作铭称之。”“九疑万峰，不如阳华”，便出自其中。当时，元结任道州刺史，在巡视属县江华时，在县令、著名书法家瞿令问的陪同下遇阳华岩，一时兴起，乘兴而作。细心的书法家瞿令问以每字三种字体（大篆、小篆、隶书）将铭中内容同时书写，勒石于阳华岩摩崖上。摩崖石刻名显、文美、字特，被后人尊为“三绝碑”。

元结题刻后，湘桂两地摩崖石刻开始盛行。勒石铭文成为一种风气，平整的洞壁成了文人墨客心驰神往的胜地。宋、元、明、清历代文人墨客，都陆续在江华留下珍贵题记、游记、述事、诗词、图铭。

南宋时，江华县令安圭对阳华岩二十余处景点细致摹描，绘成《道州江华县阳华岩图》，成为其中更独特的存在。

阳华岩山势向阳，陡峭如劈，中有石磬，下有寒泉。岩顶有2.5亿年前的古海洋生物化石——石燕贝，风景奇特优美。阳华岩摩崖石刻前潺潺清溪，石刻中古字生辉，极富天然意趣。其绝险的自然景观与巧夺天工的人文景观，令人肃立感佩。

雪梵，女，本名郭红艳。中共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张家界市作协副主席，张家界日报副刊编辑。湖南省第一期作家高研班学员、毛泽东文学院中青年作家班学员、鲁迅文学院少数民族中青年作家班学员。毛泽东文学院首批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