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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温颖:黄河写意

来源:红网 作者:温颖 编辑:施文 2022-11-03 17:3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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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写意

文/温颖

把心跳摁进壶口瀑布

认着黄河的流向,与一块岩石对坐,与一颗奇松对坐。料峭挂在悬崖,鸟声坠落河谷,瀑布飞泻而至,那一截留白,有蓄势,有转峰,有回笔。这一刻,壶口是动感的,这流动的抒情,是黄河最雅致的表述。多少岩石在这里不断地淘洗,柔弱的那部分,被流水的三声咳嗽带走。

无浪不在汹涌,吐出的残骸在龙槽堆积在滩壁开花,绝决的姿势比一颗心有更大的动静。我们都是口渴的水珠,正站在流水的制高点,倘若能纵身一跃,——嘘,这样险绝的比喻,正在瀑布打滑,发出訇訇的应答声。

阳光被流水洗亮,我看到它像彩虹一样在流水间穿梭,卷起时空的垂帘,让我们用尽全力而热血沸腾。一滴水钻进鼻孔,让人感觉到了黄橙橙的泥味。那些黄色的事物和生命,就住在大河的身体里,将历史的波谲云诡叙述得跌宕起伏。

如果把时光凝住,留下的爱情,就叫冰瀑。在冬天的壶口,爱情有时会更加晶莹剔透,瀑布垂下来的时候,冰桥以无字劫承接。冰凌填词,冰块投壶,片刻的冷静呈现别样风情,最温柔的是壶口里还噙着一粒透明的露珠,让日月在你身边失忆。

且把憧憬,登记在这瀑布做的户口簿,让跌落的时光渐次丰盈起来,洄漩的乡情,接近黄河的浩汤,写法的美,可动静结合,可虚实相生。一道道波纹,一首首诗词,诗词的平仄在水面上打滑,把遥遥月色销魂得落魄。

更多的时候,我幻想,我就是黄河水一滴,一路的歌咏,掺杂着祖先的心跳。在壶口,我一边跟着一朵浪花学习跳跃,一边聆听黄河漫向与地平线齐眉的波澜。

或许,我只是迷离在一滴水里,河水涟漪成壶口抑或我的样子,让瀑布的呐喊,一寸一寸在我体内生根。生命的重,就是一挂流水,抑或一滴血注入一脉血。

在壶口,我注入你。

桃花峪,在美的修辞里

当我在键盘上敲下“桃花峪”,三月和桃红就漫漶而来。它一手牵着黄河的中游,一手牵着黄河的下游,让春天对一块地理侧目。

峪间的桃花,梳理河岸,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桃红。游人站在桃花下,抬起头,看春风和流水批阅桃花;我也站在桃花下,那些无处不在的桃红追着我。一朵,两朵,三、四朵。

被时光放逐的桃花峪,在黄河的涛声里,一再扩展美的边界,有什么样的黄河水,就有什么样的山峪,山峪一直血缘般紧紧相应。

桃花把蜂鸣攥在手里,花朵下那些潜藏的爱,正做着强壮的呼吸。这良辰,这美景,都是为我俩而设。半片彩霞,变成了初春的花朵。

嵩岳在望,坐空了一个人的归期,逆流抑或顺流而下的时光,丰蕴了桃花峪的词牌。看我多想像一朵朵桃花那样打开自己,然后叫醒整个桃花峪,叫醒整个北国。像足了这时光两岸的生活,我的心跳,化作一枚枚此起彼伏的平仄,桃花丛中,一只好奇的鸟儿探出头来,替北国报告春天。

我被桃花峪邀请。人面桃花的春光催生了一个湿漉漉的传说,想像我就是燧人、伏羲,抑或神农氏,在此种粮、采药,施化于民,春光无处安放的美对于谁都是一种硬伤,对于谁都是绝对的诱惑。我的赞美,是否可以入画,把枝头的夕阳摆过去,在桃花峪悠闲地阅读时光,让流淌的血液,褪去顽疾和隐疼。

山峪如桃,莺飞草长。风雅或热爱,在桃花峪的肌体里蜿蜒、伸展,凝练出绿意盎然、鸟语花香、红桃压枝的意境。至此,我的抒情进入高潮,在桃花峪,视线的翅膀一再翩然,从三月到四月,再从四月到五月,然后到下一个春暖花开。暗香浮动里,疏影横斜的是桃花峪在循环往复的季节里,看桃花、游山峪、享生活,就是我们最浪漫的追求。

诗意攀升。我要向桃花峪要一段姻缘。数千年的时光,存储了多少桃红,美丽的花事,和我正在抵达桃花峪,抵达桃花峪浪漫的春天。

柔软的心,开始飞起来。我的真身在桃花峪失联。背影,成为蜻蜓的翅膀,在层叠的花丛之中,任性翩跹。

爱上桃花,爱上桃花峪,如同爱上一个人。

新郑:文明的底色

新郑。一枚轩辕黄帝故里种植的经文,多年前就长在我的梦里,在时间的深处,静静地葳蕤。因此,置身新郑的时候,我仿佛听见祖先们心跳的声音,从历史深处清晰地传来,漫过西周的断垣,秦代的残墙,流淌在新郑光滑的横断面上,伸手一握,满满的都是滚烫的呼吸。

说起新郑,就不能不说黄帝和嫘祖。他们在新郑这块热土上,亮起了中国最早的文明。在新郑,当我们用崇敬的目光阅读着黄帝像、中华文明圣火台、轩辕桥、青石坊、指南车、日晷、汉阙、中华姓氏墙和黄帝宝鼎坛的时候,总有一些灵魂在开花,有一些心情在澎湃。风声里,我开始浮想联翩。新郑上空划过的高鸣,铺满中原大地的褶皱,与山、湖、林、碑、亭、庙、岩等,开成一场病入膏肓的相思,没有主题,只有一往情深。

在裴李岗遗址,我靠近一把陶器,企图成为或者走进新石器时代的一枚点纹,试图体会古人的智慧和情怀。我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开始走出蛮荒,开始从事原始农业、手工业和家畜饲养业的。那些锯齿石镰、石铲、石磨盘、石磨棒、三足陶钵、筒形罐等陶器,浓缩着新郑,抑或整个中华民族的过往,让人新生景仰。

郑韩故城则向前迈进了一步。其北墙外侧的马面建筑,易守难攻,乃全国最早的新型城墙防御设施,它和多少山川,和多少风雨,和多少日月星辰祈佑着一方安顺。348件青铜礼乐器和45座殉马坑,犁开平静了许久的思绪。一段历史,需要几个印记,不动声色地叙述过往,或繁华,或蛮荒;或蓬勃,或衰落。数千年,老迈,不朽。

在新郑,还有很多触发人思想和灵魂的古迹。譬如郑国车马坑,那些豪车辆和马骨,总会时不时地传来响声,在绕过尘嚣的风声里,穿越时光,留下一长串谜语。譬如新郑博物馆那块50万年前的纳玛象牙化石,西周时期的青铜器、玉器、瓷器及铜镜,春秋时期的24件编钟、九鼎九鬲礼器以及汉、唐、宋、明、清时期的文物精品,似乎从未远去,它们在一轴盛美的画卷中,正徐徐展开,静静地接纳我们破译其过往。

扼守的光阴,每一寸都有文明的纹理,把一个个熙熙攘攘的朝代推向野蛮之外。这块理性的土地、文化的沃土,正在经历伟大的变革,无论怎样发展,文明的底色都是那么厚重,任何一朵,都足可压住尘世的疲惫和喧嚣,成为名副其实的全球华人的精神家园。

在黄河口聆听黄河入海的心跳

虽然,我和黄河之水一样司空见惯地出没于你的河口,一截水袖,还是会卷轴我的内心。

风拍打着一条大河的呼吸吐纳,透过一滴水,我仿佛看到才子们在月下写诗:一片孤城、铁马长鸣、转侧屋闾、大漠孤烟------,不《将进酒》,不《登鹳雀楼》,河面上种下的每一朵平仄,也能抵达黄河口。我决定在黄河口屏居,枕着一枚涛声而眠,在这个崭新的时代,我的血液和骨骼经历着轮回与生死。

我的目光,一再被那只海鸟抬高,是丹顶鹤、天鹅、金雕、黑嘴鸥,还是斑头雁?黄河流进天空里,把黄河口越洗越亮。这么多鸟声,从各地漂来,又飘去,每一枚的呼吸,都暖暖的,湿湿的。于是,我对爱人说,我们拾几枚鸟声吧。

这遍地飞舞的芦花,云朵一样招摇,诗经里的蒹葭与之呼应,重章叠唱的尾音一样飘浮。这些黄河口的美,很可能是秋天的雪,折一管以窥东营的日出,把一个冰冷的日子温暖。漫天飞雪里,一只鹳凌空降落,这安宁的时光,多像芦花,抑或鹳身上的白。

有人在唱《补天》,黄河水一样清灵,吕剧的唱词,成为了黄河口的一株生态。无需笙箫催情,东营吕剧的天赋也能随口而来,黄河和东营在黄河口文艺一回,一个唱腔连着一个唱腔,一段流水连着一段流水。

那条生态木栈道,不动神色地沐浴在一片清新里,芦苇荡、凉亭、柳林和湿地,都嚷嚷着和它牵手。它,也牵了我的手。我,自由走着,栈道最质朴无华的品质,一点也没丢吧?沿着栈道,我走了一个回环,再一个回环,我的内心也不腐。

杨柳依依处,鸥鸟、獾鹤、狐兔们捉着迷藏,柳树无价,是动植物们的财宝,也是黄河口的财宝。一声鸟鸣,就可把柳树催笑。“三春柳”的别名为它独有,假如它在赠你一个婀娜的手势、一份甜蜜的果实呢?黄河口的柳树啊,女人的骨肉,爱上了,就会攀枝连理,再难于割舍。

塔,似乎又向空中突围了数丈,云朵栖息下来,向远处眺望。黄龙入海,九曲连环,碧波荡漾,日出大海,月落巴颜喀拉山。多大的胸怀就有多大的视野,瞭望塔,定格成黄河口贴在东营的目光。

五月,轰轰烈烈的事物,都在开花。黄河口也忍不住急性子,以20万亩的槐林卷轴了东营。语言,是韵白和绛紫的,撞入我汗流浃背的长短句,黄河水一样泛起阵阵涟漪。

七月,抑或八月的阳光,在黄河口很金黄,用伤疼的鳞片,诱惑,或引领灵魂出窍。相思的旗语肆无忌惮。一面,两面,三、四面,每一面旗语,喷薄而出的激情,嘹亮饱满地漫卷而来。借一面向日葵花,我要治疗我爱情的内伤。一两夏风,二钱时光,在天黑之前,熬煎一副断肠,发散的药性,瘦了体魄,壮了精魂。

深秋的红地毯,是黄河口专门为你准备的,给你健康,给你鲜活,给你丰美,给你荣耀。你可以叫它翅碱蓬,也可叫它黄须菜,自然的一切给予,它都会及时的报答,初春一片绿,秋天一片霞。

黄河口,又向前推进数平米。每天,它都要向大海吐露一点自己的心声。与黄河血脉相连,抑或就是黄河的骨髓。守住它吧,唯有一颗心,才是永恒的国土。

现在,所有的愿望就是像一滴水一样,在黄河口吟诗。鸟儿也来了,大闸蟹也来了,刀鱼也来了,趟一趟黄河水,呡一口黄河水,每一滴,都蕴含着中华民族龙的血脉。

回到一块还没有热透的湿地,我愿意在此撒下希望的种子,一边聆听黄河入海的心跳,一边成为弯下水面的草木。风吹黄河口的时候,风也在吹我,或者,让风在黄河口不断地翻新,供我们阅读,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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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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