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岭果香惹人醉

文/欧阳华丽

浆水都岭，这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这里苍翠的青山雄浑稳重，屏障层叠，宛然一体，虽然没有莽山的高耸挺拔，奇峰异石，却美得恰到好处——遥望东南，武水环绕湘南粤北缓缓流淌，环回路转，令人心旷神怡；极目远眺西北，蓝天下巍巍骑田岭逶迤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廖军武的丰都果园便坐落在都岭这片神奇的黄土地上。

来到果园，放眼四望，果树层层叠叠地布满山间，绵延起伏，整齐有序。冬日的阳光照在果园里，红果点点树叶青青，在暖阳的映照下，一阵阵幽远的果香扑鼻而来。而鸟瞰山下，道路蜿蜒曲折，如长藤，似脐带，往四面八方延伸，连接着广东，宜章、临武、梅田、郴州苏仙……

廖军武说，都岭以前是座煤山，有不少煤矿，小煤窑，附近村民在此挖煤、运煤、卖煤，因煤而富。后来煤矿、煤窑关停以后，不少人手上无活、没了收入，心中空落，外去打工又嫌离乡背井，收入低。他就是在那时萌生了流转土地，投资复垦矿山，煤矸石上种脐橙的想法。

廖军武是浆水乡大地岭村的一个普通农民，他曾经也和别的村民一样住在破旧的土房里，吃着水井里挑来的水，晚上点着煤油灯，白天务弄着几亩薄田，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苦日子。

但他天生就有着过人的胆识，独到的眼光。在孔雀东南飞的特殊年代，他有过短暂的打工史，大刀阔斧做过建材生意，还做过亲力亲为的包工头，并且凭着他精明的头脑，结识了不少生意人，赚得盆满钵满，过上了舒心的小日子。所以当他2015年提出要贷款流转土地种脐橙时，妻子坚决反对。种植果树，这样既能美化荒山，保护环境，又能创造经济效益的事，他的妻子为什么会极力反对呢？

他的妻子名叫黄军凤，是个贤惠漂亮的女人。以前廖军武要做的事业，她总是全力支持，从来没有干涉过。但想到早些年廖军武承包山林，所遭受的磨难，她就有些不寒而栗。这还得从2008年说起，宜章人们都不会忘记，那一年宜章县遭遇了百年难遇的特大冰灾，142.9万亩林地全部受灾，其中77万亩受到重创，可谓是满目疮痍，森林覆盖率由56％降至40％左右。之后宜章县政府号召人们植树造林，大力开展林地流转，提出“每年造林10万亩以上，奋战十年，力争全县森林资源恢复到灾前水平。”廖军武响应号召，看准时机，租了五万四千多亩山地，种植价值高，生长快，易培育的桉树，成了当时名噪一时的造林明星。人算不如天算，正当他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2012年年底又一场冰灾突如其来，无情地打破了廖军武的希望。

大面积的雨雪天气让他种的桉树一棵棵被无情地压断、被拦腰截断，损失惨重。山上连片的桉树只留下1米左右光秃秃的残根，眼看巨大的投入功亏一篑，廖军武充满无奈。当时他面对记者的镜头，痛心地说：“天有不测风云，我山上的桉树已经种了3年，按理来说明年砍伐卖得的钱可以还清所欠下的贷款，但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还背上巨额债务，真是欲哭无泪。”

面对损失严重的现状，廖军武来不及怨天尤人，他强迫自己整理好情绪，立足自身情况，根据桉树损害的不同情况，采取及时有效的救助措施，尽快恢复桉树的生长，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比如，对倾斜未断的树木，先去除部分枝叶，减少树干的重量，再进行扶正，然后培土固定，对培土后仍然不能固定的树木，要用绳子牵引固定……他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培育着幸存的桉树。

转眼到了2013年的4月，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又到了，许多人手拿鞭炮、蜡烛等上山祭奠先人，烧冥币，插蜡烛，献祭品，鞭炮齐鸣，满天纸灰。这一年天气特别干燥，因为某些人用火的疏忽，加上冰灾之后山上的可燃物增多，各乡镇的山岭接二连三发生火灾，而廖军武的桉树林也未能幸免，有几处冰灾损害不是太严重的山林，原本在廖军武的努力下已经郁郁葱葱，可是在大火的吞噬下，很快转化成了一大片焦黑。有一句话说：造林千日功，火烧当日空，就是当时最形象的形容。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廖军武经历了冰灾、火灾接踵而至的巨大打击，他的精神世界一下坍塌了，谁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冰火两重天？他高大的身躯微微有些佝偻了，满头的黑发也夹杂了饱经风霜的白发。

人生漫漫，以后路在何方？廖军武的精神如一只破碎的风筝，茫然无措。好在，有朋友的扶持、帮助，在亲人的鼓励、安抚下，廖军武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又开始为自己的家人创造一个美好的生活而打拼。好不容易，生活刚刚稍有好转，他又要贷款种植脐橙，又是靠天赏饭吃的活，他的妻子、家人怎么能不忧心忡忡？面对周围不少人的冷嘲热讽，家里人的百般劝说，廖军武没有屈服，面对困境，他冷静思考，慎重考虑之后，说服妻子，贷款流转土地，出资修盘山路，组织10多名员工，从整地、挖穴、下基肥、植苗到锄草、下肥、剪枝，杀菌防虫，每一个环节廖军武都参与其中。功夫不负有心人，廖军武终于尝到了耕山种果的甜头。三年后，他果园的脐橙挂果了，橙子透黄，挺耸脐眼，弥漫馥郁。脐橙种植取得成功之后，他的创业之路并没有止步，在参加创业培训时，他发现了新的商机：邓秀新院士的试验室培育了新品柚子，据说是葡萄柚的升级版，果肉清甜多汁，口感极好，亩产可达5000斤，而且能卖上比脐橙多几倍的好价钱。他思忖，创业就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新，人新我特。有了新品种，岂能坐失良机？他不断地学习和摸索，对果树栽培嫁接和管理技术有了一定的理解和掌握后，聘请了专业技术人员来果园指导，很快便培育出了新品种“贵妃柚”。

廖军武言语不多，但踏实肯干，说起果树的栽培更是如数家珍：“大枝稀朗朗，小枝密穰穰，这才算得上是标准化果园。大枝稀朗朗是为更好的光照，提高柑橘甜度；小枝密穰穰是为结果准备枝叶。”他介绍说，“春季是果树生长最为关键的时期，做好果园管护至关重要，而春季果树修剪不仅能及时调节果树营养的供给、分配、消耗，还直接影响果树当年的产量。将干枯枝、交叉枝、拖地枝剪除；对于树叶枝叶过密的部分，进行大枝叶修剪，开天窗或开侧门，增加树体内的通风光照，对树体内的枝条一般不需要修剪。有些果园溃疡病防治不彻底，可结合修剪剪除有病斑的枝条……”

春光不负播春人，4年后，400多亩贵妃柚挂果了，一个个硕大饱满的贵妃柚挂满了枝头，果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产量高，卖价好，市场反响佳，廖军武的尝试成功了！

都岭地处神奇的北纬25°，属亚热带湿润季风性气候区，为果园提供了最佳生长环境，这里自然环境优美，大气，水源，土壤完全符合无公害农产品基地发展标准，有得天独厚的种植优势，从而造就了酸甜适度、脆嫩化渣的脐橙和皮薄汁满味甜的贵妃柚。

昔日令人生畏的荒山野岭，今日成了果香醉人的花果山。廖军武用心血和汗水种下的希望，终于收获了甜蜜的馈赠。他说，近年来，宜章县坚持农旅融合，以农带旅、以旅兴农，为当地乡村振兴注入了强大活力。接下来，将继续加大果园管护力度，扩大种植规模，种高质量水果、建采摘体验园，带动更多果农一起在浆水都岭这片热土上抒写乡村振兴新文章。下一步就是要把品牌打出去，线上线下同步发力，把销量提上来。

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情。回首廖军武背后的创业故事，我们能深切地体会到他做为一名农民子弟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今天，可能绝大多数人只看到了他成功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他多年来失败、心酸的一面，而他今天的成功都是用异于常人的辛勤汗水和坚韧不拔之志换来的。尽管现在的他还不是特别辉煌，但相信在未来，他在这片土地一定会有更加辉煌的成就！

欧阳华丽，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散见于《湖南文学》《湘江文艺》《金山》《芒种》《小说月刊》等杂志报刊，多次获全国微小说大赛一等奖，多篇作品入选《小说选刊》《长篇小说选刊》《作家文摘》《中国当代文学选本》及各类权威年度选本；现为《小说月刊》专栏作家。著有长篇小说《风雨人生路》，并获郴州市“五个一工程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