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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肖凌之:再探舜皇山

来源:红网 作者:肖凌之 编辑:施文 2024-09-24 15:4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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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探舜皇山

文/肖凌之 诵读/左媛媛

迄今为止,在神州大地,用古代帝王命名的山唯此一座,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唯此一群。她叫舜皇山,坐落于毛主席七律诗词《长征》 “五岭逶迤腾细浪”句 “五岭”之一的越城岭山脉腹地,方圆217平方公里,境内山挽山,山抱山,山抬山,山叠山,峰回路转还是山,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峰有65座,其中1500米以上的19座,最高峰海拔达1882.4米。她曾见证和考验过中国工农红军不怕艰难险阻,开展战略转移、北上抗日、勇往直前的坚强意志和伟大精神。陆定一《老山界》文中所写到的当年红军在黑夜里冲破反动势力的围追堵截,以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翻越的第一座高山,就发生在这山脉里。

相传,这群山起始的名字叫红云山,因舜帝曾三次驾临此地,为这片山地带来了祥和与福祉,后人为纪念和缅怀他的大功大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便把这片山呼作了舜皇山,从此,一呼至今,并将永远地呼唤下去。她,实际上是越城岭山脉北部这片山海和山群的总称,西片和北片是湖南省邵阳市的新宁县,东片是湖南省永州市的东安县,南片是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的全州县。因山之多、之密、之高、之峻,也常听到很多普通百姓把这一大片的山群落通俗而亲昵地称呼为“大山里”。

十分荣幸的是,我就出生和成长在这群神圣之山的西片十余公里外的一个小山村。

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末,我念高二时,被当时的区公所文教办从家附近的高桥中学选拔到西片山麓的黄龙中学“尖子班”学习,与这群山便有了最近的远观。从那时起,我就对她充满着好奇,多次萌生过要去探访的冲动,去领略山高人为峰的意境。但那时,一方面要忙于迎接高考,一方面也没人主动邀约和带领,人小怕事,我没能走进这群“大山里”。对于她,我只有远眺和仰望,只觉得她的样子就是新宁东边建有不少瞭望哨的大围墙,风吹雨打不动摇,大得无边无际,高得与天相连,横亘在眼前不可逾越,也阻挡着当地人的视线,隔离着与山那边的直接联系。后来,读大学和参加工作,虽每年都回老家看父母或是出差,也总在她西片脚下或是脚边的回龙镇、军山铺、赤木凼、清江桥、黄龙镇、白沙镇穿来穿去,但总是行色匆匆,我也没能探访过这片神秘的山境。晃眼间,人生的岁月已过去了一半多,作为舜皇山西边边的儿女,我居然还没有上去过,想起来就觉得汗颜。

人虽未去,但舜皇山的故事却时不时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尤其是这些年来,随着“重走长征路”活动的开展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逐步普及,舜皇山植被保护得妥妥帖帖,其天然野生茶的价值也受到了高度重视。一个新宁这边山脚下出生,在外打拼多年并当上加州湖南商会会长的唐爱民先生,放弃旧金山的优裕生活,回到故地深居其中近十载,潜心于野生茶的研究与开发,带动山民开启了乡村振兴的新长征,把舜皇山不时地推到了热搜,吸引了一拨又一拨的研学者和游人们去打卡和体验。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这群山的愿望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4年前的清明去老家给先祖们扫墓,在回程途中,我终于带着好奇,更带着还愿的心态,开启了我的第一次走进之旅。

这一次,天公未作美,我只看了个云里雾里。

我从新宁县的白沙镇进入,一路上,除了小心翼翼地驾车,就是眼睛不停地向窗外贪婪地张望。车子爬行一个接一个的“S”型或“Z”型山间公路,翻过一个又一个时隐时现的山坡,穿过云里、肖家岭和里竹三个村寨,经过近半小时的穿行,便抵达了此行的终点老山界。遗憾的是,正应了“清明时节雨纷纷”那句古诗的情景,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过不停,展现在眼前的,不是云团,就是水雾,能见度不足20米。

但我看到了近处山崖一树树、一丛丛紫色的杜鹃花在热烈地绽放,璀璨着一片,为眼前的景色平添了妖娆和美丽。我也听到了附近山涧溪水的欢歌与笑语,眼前的会流往湘江,脑后的会流进资水,最后它们会殊途同归于浩浩荡荡的洞庭,并一起汇入长江与大海。我也感受到了,我的周边是朦朦胧胧成片成片的嫩绿,它们不是挺拔的乔木,就是茂盛的灌木,抑或就是无人关注的小草,那里应该还簇拥着、携带着一棵又一棵或是一丛又一丛被当地人誉为“黄金叶”的野生茶。我还听闻着在陪的唐爱民先生给我深情地讲授这里的许多传奇,让我想到了“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非有志而无以至也”的情形。只于舜皇山的尊容到底是啥模样,我似乎只有盲人摸象的感觉。

看来,我久久心仪的舜皇山,只有我事先与其有约,她才会一展芳容,抑或是,她更欢迎我多来走走,每来一次,她给我展现不同的风姿,馈赠不一样的惊喜。

今年的立秋之日,我和两位同伴有约而去,而且不去则已,一去就在大山深处的“舜帝茶庄”住宿了两晚。

这一次,艳阳高照,蓝天白云,但山太大,又缺乏便捷的进入性,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只能对其局部来一些真真切切的接触。

先是感受舜皇山的夜。

夏末已末,立秋伊始,城里和山下,依然暑气逼人,酷热难耐,而这里的夜,气温却只有二十多度,不高不低,不冷不热,特别宜人和爽心。难怪在这里还巧遇了来自长沙、邵阳和山脚下新宁县城的几位老友,我们仿佛来了一场不是约会的避暑之约,大家的喜出望外溢于言表。尤其是这里提供的吸天地之灵气、得云烟之供养的野山茶,冲泡一杯,条索清晰,沉时坦然,浮时淡然,起时从容,落时镇定,飘荡着微醺的兰花香气,汤色红亮透明,入口香醇温厚,给我以奇妙的回味。

天黑下来后,随着茶庄周边灯光的照亮,我约我的同伴和在这邂逅的几位老友走出茶庄沿着山路去散步,更是收获一种在城里和山下难以碰见的场景。

四周的空气,仿佛加了氧、添了糖,微风拂面,只觉格外的清新、别样的甜,沁人心脾;山溪的潺潺流动声和着蟋蟀的鸣叫声,不绝于耳,仿佛风铃在不停地摇动,又仿佛鞭炮在不停地炸响,把空灵的山野反衬得愈加静谧、愈加深邃;抬头一望,天空尤其迷人,无法数清的钻石般晶莹剔透的星星在不断地闪烁,不时还有飞机在万米高空缓缓滑动,不细看,那穿越的飞机也被我们看成了流动的星,它们好像在蓝色的海洋里跳动着舞,又像是在眨着眼睛要跟我们对话。

久处于繁华闹市的我们,徜徉在这童话般的夜色里,我们直觉是难得的新鲜和珍贵:左也惬意,右也惬意,走也舒服,不走也舒服,说话也舒畅,不说话也舒畅,我们的身心仿佛被一种难以言表的美好所追逐、所纠缠、所包裹、所拥抱,是满满的轻松,是盈盈的愉悦。

在这两晚里,我睡得个美滋滋的。

再是体察舜皇山的貌。

这个时节,穿一身休闲装,戴一顶遮阳帽,再借助一根小拐杖,便是稳稳当当体察舜皇山的最好方式。

在这里,不住上十天半月,要用脚步丈量到每个山头,只会是天方夜谭的事。一天的时间,我们只能去做些局部的感知。

我们先是站在红军总司令朱德之孙朱和平将军亲手所书 “老山界”的巨石处来观舜皇山的整体阵容。原来,她是山脚下面有平地,平地四周又是山,山与山之间是逶迤狭长的谷,高昂头颅的山峰有三座,犹如三匹骏马的头,每座山峰领着长长的脉,每脉上面又凸起一连串高低不同的老弟峰。举目所见,湛蓝的天空下罩着的是山的矩阵、山的巍峨和山的壮观,也是绿的隆起、绿的海洋和绿的希望,而且绿得层次分明,近的是翠绿、苍绿、碧绿和深绿,远的是墨绿、青绿、黛绿和淡绿,是妥妥的一幅巨大无边的水墨山水画,直叫人心旷神怡。为了便于记忆,当地人把这说成是“三马九坪十八江”。“三马”,是指那三座最高的峰;“九坪”,是指那相对平缓的九块平地;“十八江”,是指几座高山峡谷间流淌的十八条溪。

接着,我们便开启了跋涉之旅。

路径和目标是,先顺溪而下眼前的这座山,再朔溪而上远处的舜皇峰。除了体验道路的艰险和一路的原始状,就是考察野生茶的生存环境与状态。

路是当年红军走过的路,名曰湘桂古道。石级,久远而简易,蜿蜒而曲折,并有不少还爬满了苔藓。映入眼帘的,不是参天的树木,就是茂密的竹篁,抑或就是飘摇的藤蔓和摇曳的花枝。一路溪水潺潺,跌跌宕宕,时急时缓,低洼处,不时现出一潭清水,可见小鱼摇头摆尾,可看小蟹横去横来,在潭的周边和清水之上,还有黑、黄、白、蓝、紫等各种颜色的蝴蝶在轻盈地飞飞停停。树林中,看不到鸟影和蝉踪,但不时地可听见鸟儿欢唱,可闻 “叽-叽-叽”“吱-吱-吱”的蝉鸣声,那声音激越得排山倒海、绵密不绝。对于我们的进入,林中的这些生灵们,既像是向我们展示它们的自由自在和优哉游哉,又像是在以它们特有的礼仪欢迎着我们的进入。

采茶的季节已过,但这并不影响我们领略野生茶的风采。所经之处,目光所及的树林下、草丛旁、乱石中、峭壁上、沟壑里、溪水边,总见一种常绿的灌木在蓬蓬勃勃,矮者一两米,高者两三米,它们与山体的其它植被融为一体,呈现出“不种自生,多品种群生、林茶混生”的三“生”有幸之景象。在陪的唐爱民先生兴奋地告诉我们,“这就是给当地老百姓带来福音的野生茶。”他给我们介绍,在舜皇山里,这种茶林加起来有11万亩之多,它不像人工茶林那样成型成排成行成规模,但生命极其顽强而坚韧,在海拔600米-1700米的山野中寻机而生,适宜而长,野蛮向上,率性扩张,享受的日照时间短,常年被云雾所遮绕,可采摘的时间要比普通茶晚20来天。经专家鉴定,这种茶所含的茶多酚特别适中,对人体有益的锰、锌、硒等微量元素十分丰富。在其价值未被发现和重视之前,这种茶叶也就年复年地新叶换旧叶,旧叶脱落后腐烂在山泥里。而今,它却成了带动一方富裕的“神树”与“神叶”,年产值已达2亿多元,并吸纳了1000余名农村劳动力就业。

一天的时间过得真快,但舜皇峰我们却只爬了四分之一。天色已晚,我们只得止步于一个树兜却长出五棵硕大榉木的“五子登科”奇观处而原路返回。

对舜皇山的再探,我依然是一鳞半爪,但这已让我有了不少的所得。它不仅让我的体力接受了挑战,也让我养了眼,洗了肺,舒了心,怡了情,让我享受了多年没有体验过的野趣,更让我获取了一种精神的力量,生发出人生的许多感悟。

我只是还给自己默默地许了个愿,要是条件允许,要找机会多去舜皇山,不仅要从新宁去,还要从东安去,从全州去。因为我坚信,这群留有虞舜传说和革命者足迹的山,总有新的内涵、新的传奇等待着人们去发现、去发掘、去演绎。

肖凌之,笔名石川,一个曾在繁忙的机关工作之余还坚持写作的公务员,中国作协和湖南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文化报》《中国新闻出版报》《中国旅游报》《湖南日报》《新湘评论》《湖南文学》《湘江文艺》《文艺生活》等报刊,著有随笔集《人生如字——谐音字趣谈》(人民出版社出版)。

诵读:左媛媛,语言艺术爱好者,从事宣传思想文化工作十五年,全国普通话形象大使银奖获得者、全国第二届红色故事讲解员大赛优秀讲解员,先后获国省市宣讲、新闻类奖项50余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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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肖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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