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访穿岩山

文/廖瑞莲

穿岩山国家森林公园在雪峰山脉的东麓，湖南省怀化市溆浦县境内。是距离我家最近的一个AAAA级国家森林公园，交通十分便利，沪昆高铁、娄怀高速都可直达——这让我忽然想起了四百多年前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家徐霞客，如果当年有高铁，他是否会在此留下足迹呢？

关于穿岩山，我陆陆续续听到过身边的人说起它的美，它的神奇，它的不可言说的魅力。他们的蛊惑勾起我对它无限向往，我在心中盘算着，一定要选择一个最佳时机去一睹其芳容。

在车来人往的都市里，在雾霾重重的灰色城市天空下，我遥望过穿岩山许多回，终于，在一个万物生长的春天里，托十里春风捎去了我欲拜访穿岩山的心愿。春风殷勤，委派阳雀鸟带来口信，在我耳边悄悄密语：穿岩山春光正好，且春色满山待君来。我立刻甩掉羁绊我的手提包和高跟鞋，简衣轻装，欣然扑入它的怀抱。

三月的雪峰山脚下，遍地都是黄灿灿的油菜花，它们像大山的迎宾，一路绽放，将我引入穿岩山公园。

春天的雪峰山积雪早已消融，暖和的春风将寒冷驱到了九霄云外。一入穿岩山，首先飞入我眼帘的是一条蜿蜒溪流，它有一个诗意的名字——诗溪江。春天的诗溪江一改冬日的灰沉闷钝，变得温婉灵动，毫不逊色九寨沟的水。它静时碧绿如玉，安安静静躺在小溪中，似仍沉浸在对冬的回忆中；跳跃时又飞溅如雪，嘻嘻哈哈奔流而去，似去赶赴春姑娘的约会。

小溪两岸的颜色在春雨浇灌下，已悄然变色。油菜花是岸边的主角，绿的叶，黄的花，高高耸起的枝秆，是那样的惹人耳目，以至不畏早春料峭的寥寥几只蝴蝶也着急赶去，驻留花丛中。地荠菜正大大咧咧地冒出地面，嫩嫩的绿叶迎风摇摆。粉头肉面的蕨菜伸展着憨憨的枝条，怯怯地躲在草丛中。那竹林里蛰伏了一个冬天的春笋，正冒冒失失地探出尖尖角向外张望。还有野香葱，那以貌似野草来糊弄人双眼的野香葱，正叶嫩汁多，青翠翠，香喷喷，让人马上联想起餐桌那一盘黄中点缀有青色的野葱煎蛋，让人垂涎欲滴。还有鹅儿草，满天星，鸭脚板，水芹菜，马齿苋，野蒿菜……一个个相随而来，我一时不能一一呼出其名。是它们相约而至，齐心协力将这条山中溪流的两岸悄然地从冬季的枯黄涂改成了浅绿，如披在诗溪江双肩的绿色披巾，不仅让诗溪江更添妩媚，也让穿岩山更添生气。这野葱、竹笋、地荠菜、蕨菜、水芹菜、野蒿菜……是春天的穿岩山拱手奉献的山珍，让我品尝到了舌尖上的穿岩山鲜美滋味。

欢腾的诗溪江像一位歌手，唱着欢快悦耳的春之歌，一路唤醒了穿岩山里沉睡了一个冬天的苍耳子、杜鹃花、野樱桃……山谷里的树木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春风中轻柔地拂动，就像一群身着瑶族花裙的姑娘在翩翩起舞，让来到这里的人们情不自禁地跟随着这摇曳的身影去探寻山中春色。

穿岩山之巅，那登上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过后，隐藏在云端之中的千里古寨，更是有着别具一格的魅惑之景。

到达千里古寨时，夜色已开始撒向大地，渐渐笼罩绵绵雪峰山。深蓝色的夜空衬托着这个古寨的神秘与古朴，那古寨翘角飞檐的剪影在夜空下如隐居世外的高人默然静立。

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古寨，远看，似穿越千年而来的一座古堡：大门古朴，粗壮的门柱敦实坚守两侧，门楣的深沉之色显现了它岁月的悠久。阁楼梯台，雕花窗棂，木质的清香，又让人们觉得它是如此的质朴自然，倍感亲近。

夜宿古寨，窗外，正是月圆星稠之时，月亮又大又圆，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触摸。满天的星星一眨一眨地，围绕在橙黄的月亮身边，如瑶家姑娘俏皮的眼神，可爱而引人会心一笑。在古寨，在这没有汽车尾气与雾霾的空旷山巅，我怀揣着星星的私语香甜入梦。睡梦中，隐约听见山风忙忙碌碌地穿行崇山峻岭之巅，蛊惑满山的野樱花，杜鹃花，天边的云朵，还有林间小鸟，在策划一场让人惊叹的盛宴。所有的树木都摇动枝头，“哗啦哗啦”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这一盛大的行动。

天蒙蒙亮时，林间的画眉，喜鹊，还有阳雀鸟，布谷鸟……它们都在用自己擅长的语言，婉转地呼唤着尚在古寨中沉睡的人们。

推窗而望，带着春天气息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惊奇地发现晨曦中的穿岩山与千里古寨已被朝阳掀开了朦胧面纱，一切大白天下。

昨夜，穿岩山的万物布置了一夜的盛宴顿时展现无遗：满山的粉红色野樱桃花和紫色杜鹃花开满山间，鲜艳明媚，一片一片，似撒落的云朵。淡蓝的天空无云，肯定是昨晚在春风的布置下，飘忽降落到了这大大小小的山头了，否则怎会如此凑巧，一夜之间漫山遍岭花盛开？薄薄的山岚缠绕山间，缥缈轻盈，让人疑入仙境。那碧波荡漾的统溪河如绸带般飘落在山脚，似将各个山峰紧紧揽入怀中。远望雁鹅界，在山巅云雾间若隐若现，真正一云雁天鹅栖息的仙境！如今却被我等追寻人间美景之辈搜寻探得，成了避暑度假之胜地，更是露营夜数星星之最佳胜地。那蔚蓝如镜的温泉瑶池，如明珠般镶嵌在枫香瑶寨的山间，一池不平静的春水微波涟漪，让人疑是七仙女昨夜在此终夜嬉戏流连忘返，天欲晓时才仓促离去。

我已沉醉在这春色满眼的穿岩山了。这魅惑人心的穿岩山之春，它是如此的撩动人心！

我想，当年那个大名鼎鼎的行者徐霞客，如果知晓穿岩山的春天如此魅惑人心，纵然没有高铁，一定也会跋山涉水在此驻留，在他的《楚游日记》中添上新篇，穿岩山也会因此载入史册，闻名遐迩。徐霞客错过了穿岩山，是他一生的遗憾。

然而，穿岩山遇上一位叫陈黎明的智者，又是其大幸。

陈黎明是一位画师，一位描绘穿岩山美丽景致的画师。高大魁梧的他有着博大的胸怀，那里盛装着整个穿岩山，也盛装着绵绵千里的雪峰山。在穿岩山，我们聆听着这位睿智的画师对穿岩山的未来娓娓而谈，美好蓝图在眼前徐徐展开。

是他，成立了湖南雪峰山旅游公司，让湖南中部雪峰山旅游板块快速崛起，也带动了景区农民脱贫致富，创造了旅游扶贫的模范。这位高瞻远瞩的画师，他的目标是要将雪峰山山地度假旅游打造成第二个张家界，成为国际知名旅游品牌。这对穿岩山来说，无疑是一声春雷，唤醒了它沉睡的历史，从此，步入了它今生今世多姿多彩的春天。

穿岩山遇上了这位画师，从此，四季如春，风光无限。

廖瑞莲，湖南省作协会员，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协生态文学分会会员，毛泽东文学院第十六期中青年作家研讨班学员。出版文集《烟雨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