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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味煮成茶/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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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的热流（组诗）
◎老屋的热流
寒凉时候，每次回家都烧一堆柴火
残破老屋，如耄耋父母一样陈旧
漏风的屋顶、斑驳的墙壁
破烂的家具、苍老的地面
标示着深入骨髓的艰辛与不屈
屋檐的苍苔、穿堂的冷风
顽强而孤独地守候在时光里
弯屈的脊梁撑着拐杖仰望蓝天
隐忍铁骨的沧桑与光亮
清贫之中藏于内心的欢愉
温暖阴影、远逝、告别、寂灭
老屋浸染红色、吴楚、宗祠、花炮文化
门口的南川河总是看不够
草木的悲欢养育良善之心
炉膛内埋伏着火种和等待燃烧的炭
接受世界的不完美
老屋，我们的暖阳、庙宇、宫殿
仿佛父母一直坐在身旁
仿佛烈火从未熄灭
◎神坛
老屋大门墙上
有一个敬神插香火的竹筒
母亲越长越矮，已经够不着了
但无论如何不准移下来
神的位置不能动摇
于是一年加几块
码上废墟里残存的旧砖
一年、两年、三年
竹筒下多出一座神坛
蹒跚的母亲
像一位登高瞭望的菩萨
◎我们及子孙的拜年方式
过去，我们在这里
比赛谁尿得更高更远
用烛光、煤油灯、手电筒
石头、泥巴、树枝、鞭炮声
在若明若暗中拜菩萨
现在，我们的子孙在这里
比赛怎样飞得更久更美
用酒香、歌唱、焰火、笑声与泪光
在家庭春晩中拜自己
未来，我们子孙的子孙
在这里或者不在这里
无边、无垠、无限、多维
任意折叠、延伸、翻滚、置换
定时或不定时，定向也不定向
长出三头六臂、可切换头脑
无距离、无接触、大师手法
拜或者不拜，在元宇宙点石成金
亘古的农耕泥土，疯转的工业齿轮
谈判桌上的刀锋，数字虚拟空间
各种文明形态凝聚指尖
建构、叠加、伸缩、复合
太极之境、神仙状态
修行、得道、轮回
重建一个新纪元
◎致敬，每一次心跳
空的样子，不说或不写，缺而不言
花甲之际，方知右冠状动脉缺如
认清了自己的真心与本我
另辟蹊径，特立独行，自成旁支侧循环
少一根筋，长长的左冠分支挺身而出
一己之力承天下之重
特殊的心，却健康快乐地活得较好
身轻体健，眠食甘美，精神活泼，心流绵绵不息
偏离主流，找一个角落生存
与缺陷和解，长出新的世界
致敬，心脏、生命、自己
致敬，前世、今生、来世
致敬，曾经的沧海，相遇的事、相爱的人
致敬，未来的时光与每一次心跳
东方不亮西方亮，闯出一条血路
空的样子，隐的字符，心平气和人顺
奔流的身影，不屈的脚步，太极境界
愿天下少灾，人间少难，一生幸福
◎家门口的枇杷
学会理解一棵枇杷树
向上的力量、往甜看
盛开着热情与期待
竭力把生命推向最高处
在城市钢铁怪兽和丛林法则里
遥远的乡愁与人类桃源梦
从童谣里来到家门口
一步百年依然老味道
骨子里的东西
到时候就悄悄苏醒
◎离别辞
近来，九十老母反复说她的过去
那些险滩、泥泞、风雨、血和泪
与父亲七十五年婚姻之战
有时，精神焕发、少女一样
更多的时候，边说边掉泪
穷根埋得太深，无法自拔
母亲沉浸于从前的贫困与苦难
善良、好强、敬神、畏天
还一遍又一遍写下来
担心眼前的幸福瞬间消失
树叶坠落时，对风和大地告白
这是在辞别一个时代
◎三棵枣树
我家有三棵枣树
父亲到外婆家拜年
在路旁挖了一棵树苗
甜甜的枣子，饥荒岁月的沧桑
已成为乡下老屋的年轮
父亲走了，还年年奉献红枣
喂养鸟、鱼、路人和后代
我家有三棵枣树
从老家移来一棵小苗
连同地下的根脉
数十年后院子已经浓荫密布
成熟的样子，一代比一代强
院里深藏一棵意义非凡的树
给小康生活吹吹冷风
我家有三棵枣树
在儿子的都市伊甸园
栽下一棵枣树
连同老家的泥土
一样的基因一样的环境
应该不会水土不服
元宇宙时代成活就好
儿孙自有儿孙福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路
站在乡下老枣树下
转眼我也老了
老树也将离开
这里规划了一条红旗路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也是一种说辞
想想我家三棵枣树
一百年的光阴
三个不同的地方
清风、甜味、圆满而苍霜
枣花同时飘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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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红网
作者：许百经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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