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芙蓉·诗歌丨梁平:画像

来源:《芙蓉》 作者:梁平 编辑:施文 2024-03-12 09:09:29
时刻新闻
—分享—

????_20200224110610.png

nature-2563785_960_720.jpg

◎画像(组诗)

作者丨梁平


◎神经疼

每次有人给树木修枝,

我手指的关节,疼。

然后不停地抓捏、小运动,

训练自己习以为常。

被修剪了的树,不说疼,

习惯了刀剪。这样的比对好傻,

我明白疼痛自知,

与联想无关。

不是所有的痛都是伤害,

也有对麻木的干预和警示,

矫正太多的熟视无睹。

我确定我应该是神经性发作,

那疼,不会动骨伤筋。

这是冬天的规定动作,

与春天还有多远没有关系。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一根红头绳飞起来,凌空舞蹈,

我看见一个打死的结。


◎风声紧

风声很紧,行走小心翼翼,

一片树叶砸死一只麻雀,被野猫叼走。

斑鸠比麻雀魁梧,经常绝处逢生,

在院子里贵为凤凰。

蝴蝶回来了,没有去年的肥硕,

站在花蕊上摇晃,有醉态。

如果季节原谅,花儿不依不饶,

花瓣是打开的翅膀,也想飞,

没有蝴蝶,梦就碎了。蝴蝶有过承诺,

带花儿一起飞,想想也浪漫。

我见过的生死、海誓山盟多了,

那只鲜艳的蝴蝶,好瘦,好单薄,

不该随便留下豪言壮语。

而且,这院子堆积满满的前朝落木,

所有的轻佻,经不起风吹。


◎经历过

风吹走手里一张便条,

与一片树叶接头,纸上的信息有隐喻。

一只鸟飞过,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天色越来越晦涩。


无花果已经挂满枝丫,

突然的花开,被江湖走卒裹挟而去。

甜言蜜语一句比一句煽情,

轻信季节死无葬身之地。


冬天的笑都不怀好意,

比笑里藏刀更不容易辨别,

雪花接近的目标还没有觉察,

我发出的暗号被风腰斩,零落成泥。


◎画像

整整一晚都在画,

画一幅被拿走一幅。

要画的人多,看不清颜面,

手臂从四面八方伸来。


好在画的小品,极端虚无,

比鬼画的桃符还烧脑。

无论蒙别人还是蒙自己,

反正轻车熟路,信手拈来。


幻觉真好,月亮坝看影子,

盖世无双。其实画都是稀里糊涂,

胡乱堆码一些色彩,

要的就是花哨。


赞美一句比一句好听,

天边亮了,才知道复制了南柯。

镜子里看见有白色颜料打翻,

溅在鼻梁上,好有喜感。


◎梁祝

梁山伯与祝英台,

十八里相送之后,化了蝶。

他们那点事儿,从坊间的流言蜚语

到落笔成白纸黑字,

不是也是了。


梁兄青春期没有暧昧,

乔装的英台举止得体,

也算清清白白。兄弟与兄弟,

比男人与女人之间,

更有一种情怀,牢不可破。


我的本家最早与英台,

就是兄弟,我想叫英台嫂子,

或者弟妹,尽管真的不是。

宁波鄞州滴落很多软语,

淅淅沥沥。


古墓遗址里的梁兄保持沉默,

飘飞的衣袂没有成双成对。

风被小提琴协奏成孤零的雨,

过眼一只蝶,老态龙钟,

已经扇不动翅膀。


◎读书梁

北郊一个普通山梁,

名字很好,梁上飘飞的书香,

在百年前那间茅屋的油灯下,

弥漫多年,从那根羊肠子的道上,

走出一个秀才。


秀才不知去向,

读书梁在城市隔山隔水的地方,

有后来人很美好地记上一笔。

尽管听不到读书声了,野草疯长,

那条小路,瘦得看不清模样。


对面半岛城市一天天发胖,

有很多脂肪漂过江来。

最先堆积起坡月山庄、爱丁堡,

后来有了景馨苑,再后来,

一夜之间垒起黄金堡。


有好多好车来来往往,

保安举手致敬。好多大腹便便的人,

走得大摇大摆,互不搭理。

那间茅屋在这里肯定没有产权,

那些人和秀才毫不沾边。


我也是半岛挤出来的脂肪,

这和当时的肥胖有关,

以后开始减肥,减得格格不入。

也许我丢人现眼了,

无奈《重庆书》把我关在里面。


◎在水之上

孤寂中旅行,

水上时间失去控制,软床想哭,

想找人说话,折磨自己。


风吹来,唇寒,齿彻,

感觉玻璃破碎,桅杆挑落了星星,

水在船尾激动不已。


鄂语柔和如水,有刀刺。

船舷上探出人头,疑是奉节城门上,

曾经悬挂过的风景。


不是每个人的伤感都在日记,

有极好的水性又如何,

或生于水,或壮烈于水。


在水之上,天机不可以泄露,

我,以及一尾鱼。


◎那人

让那棵树成为遗址,

淡化植树情节,那人以为如何?


云团自天顶渐渐松润,

做压城之状逼向小巷深处。


落日直截了当,

宣布一滴泪的归宿,死一般寂静。


更夫失眠,一夜之间换了朝代,

弹拨不再流行。


从树的根部攀缘而上,

一只蜗牛,身后之路如此耀眼

来源:《芙蓉》

作者:梁平

编辑:施文

阅读下一篇

返回红网首页 返回文化频道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