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世界以来时之纯真

一一为徐正华新诗集《唤醒整个天空》而序

文/洪加祥

站在杭州湖畔，我阅读天上大地般的流云，或白或乌或雨或雾，飞絮满朵风起涌，皆露江南的禅意；而同时，我又在弘一、苏东坡各坐一千年的断桥，用手机阅读好友、当代女诗人徐正华以湘北女子特有的辛辣优雅、细腻柔美的触角与诗情新写的一部视角独特的诗集《唤醒整个天空》，她所反映的要唤醒的天空，是缀满家乡湘北白云诗意的波澜壮阔之天，诗集形象逻辑严密而富有独特的思哲张力，内容丰富、真实、深邃，语言质朴、真诚，语境朴智、亲切接地气，常用清丽平和语调和史哲目光看世间万物。

她在诗中说：“一条古老的河/一样有河的理想/一样有似火的云霞/一样沿河而居…...坐在河岸的我/把田野和牧图臧进心里/可能是生活的真谛/人因劳动而快乐一生…...”

猛然间，我从她诗里把眼中西湖也看成她所写的天空，浅蓝、湖蓝到深蓝……有圆润的天青色湖波、汉服船娘和始终披着青春长发的翠柳，活脱脱跃于其诗间。

徐正华是中国当代诗人，不仅写诗还选编有影响力的《中国新诗百年精选》《中国当代优秀诗选》，个人还曾获国际旅游诗歌奖，曾任中国诗歌网湖南频道的副站长和编辑部主任，她请我为其写序，我欣然答应，并深感荣幸。

她的开篇《我的心不再平静》，令人直接怦然心动：“我要疯狂的吻他/从天黑到天亮/从黎明到暮霭/忘情的吻他/我知道/我的心永远不会平静”。对于这种不平静是因为她有《新鲜世界》就是她自己的天空：“经过/雨的爱/抬头天如镜片/温柔的风吹开花/花裂开嘴笑/天真无邪…...”

而她的天空里不仅有《等待阳光》：希望太阳冲破密布的阴云/让玫瑰园的植物披上金灿灿的珍珠/林林总总的树叶不要飘落/继续享有生的快乐/哪怕变老长有斑点…...”还有娓娓道来《月亮，美丽的精灵》：“在这样多情的十五晚上，我要急切的/飞向天宫，和你缠绵亲吻/那么，我的思想也能生长光辉的树/我喜极的热泪/溢出了香飘万里的桂花酒/吴刚为我举杯/嫦娥笑容灿烂，舒袖广舞……”

徐正华自称是工农子弟，但据其母亲透露祖上明清两代曾出过两名状元，因而她在湘北应是名门闺秀，其诗也如其人，既娟秀如清泉，又识大川大山之险美，才如此用诗的火焰去唤醒心目中那整个天空。徐正华的《山火》是对生活现实的质疑和唤醒：“一处山火，可以怀疑烟头/一周内十几处，痛到当地人心里/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冲天的火，光芒万丈/烟雾抹黑天空/消防战士，奋战三天三夜/累瘫到地上，和衣而睡……”

我以为，有这样的诗人情怀，她是可以唤醒整个天空的，因为有多少不明真相的山火，有可能将天烧坍塌，她想做诗歌的女娲。

然而，眼下不少诗人任性自负，把写诗当工具，口水游戏乱溅，多少无知当有趣，背叛了传统古风和歌诗之原意，像浙江某书法家干脆将书法涂抹成沟沟壑壑的黑乎乎的煤山状，更有无趣诗人写刀锋训练集、奶瓶盖测试集，还有写放屁的几种方法集等，吟诗撮词根本不再关注人生与史料，并反传统无诗感，把诗的具象随性表达为空中楼阁，把思想深度庸俗成无病呻吟，甚至个别人以下半身写诗，借浅薄感知为繁华，以玩世不恭错乱了自己真实面孔与神经，着实是诗之不幸，也是人之无味。

而徐正华的诗歌成果告诉我们，真诚与勇于面对社会矛盾与挑战，仍是当代诗人不懈的追求，如她《火车站附近》：“听说热死个男性青年/出租屋里没安空调/老板能推卸责任吗/太阳能推卸责任吗/常德气温四十度以上/奏请天爷赐福”

徐正华这部诗集里，常有这种深怀怜悯甚至有种美丽忧伤、明白如水的诗情，看过却令人难忘。难道直面生活，这样的纪实口语不能是好诗吗？！

也许，天空的湛蓝必须要每一条大河破山划川而过后，清澈两岸与天际，而正是徐正华所喟叹所担忧的《黄河》：“黄河/为什么这么黄/黄河/为什么这么弯曲/黄河许久以前清且亮/曾经年轻过/黄河许久以前是清水河/黄河它并不老/是宇宙的瞬间...…”

正是诗人从天空俯视大地的苍茫，以深邃目光写道：“愚蠢的伐木/消失了原始森林/疼痛的土地/泥沙俱下/如果不还清白/决不回头/奔海而去/期盼黄河/白色的波浪”。

是啊，天地人本就是合一的，没有黄河诗酒般浓烈的豪放，没有恰是黄色浪花生死翻滚，我们怎样才能唤醒上天那纯洁灵魂呢。所以，我们面对一条黄河，总会面对自己心中隐匿的痛，从前只能学会宽容、宽容、再宽容，以为上善若水能立地成佛，很惭愧我们没有徐正华这般敢爱敢说。

文学创作其实无论诗歌、小说、散文，都讲究一个历史通感与现实灵性，如写出来的东西有当地语境又能让读者参与进来，这种通感文字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冷不丁偶有深邃一下，上天入地，并有包容与欣赏别家的创作精髓之心，又没一丁点袭仿别人东西者，如果又能在思想上通感者，才能称得上品之作。通观诗人徐正华的这本诗歌集，自然真挚情感饱满，既有侠女肝胆，又有小爱浓情，还有大义如刀斧，加上句子上长短自如，读之朗朗上口，诗意通透，追求老少皆懂，是诗之高境界。完全不像现在有的人写诗，与社会生活严重脱节，为写而写，无歌无泣，尽管无论其如何努力精雕细琢，最后就是入了什么萝卜“会”，当了作家，但观其诗文，一眼无余，通感灵性全无，加之人物、语言、故事多曾相似，尽管也还是自己写出来的，但这种作品就略输文采，不靠思想深度和参与火热生活，就是勤奋写作一辈子，也还就是一个“匠”人。

徐正华深知，唤醒整个天空，须关注变幻之天象：“天意使然，也许几次暴雨/大湖又荡漾碧波万顷/坐在桥上，闻质朴的木香，我/听懂它的语言/我们都不虚伪/有一天，我在岸上观赏，它行走水中/折射出历史的光泽和美” 。

以湛蓝天空计，人仅小如蝼蚁；以诗人徐正华之察观，天空犹如一盘散沙，急需用我们诗歌的手，将其攥入拳心，使太阳月亮银河系被我们拖及目光处，一一可洞穿。

因此，真正的思哲与形象是诗之骨髓与情境。有时，我与她会在微信上讨论这些，并相当一致。眼下中国诗歌仍缺乏足够真诚，缺乏家国血性，而无病呻吟者日众，不得诗义者每天还在泡制大量伪诗，更有甚者把诗把玩成毫无乐趣与生命意义的梦呓，且沾沾自喜，自以为进入新高度，却不知把自己带进了死胡同，成为没有与读者共情共鸣的尸诗。

诗人徐正华一直不屑以这些人为伍，仍坚持着自己的诗歌使命和理想，脚踩着人民的大地，呼吸着田野自由的空气，为人民共情共振共鸣，为自己的心底开拓一片靛蓝广阔的天空，以还世界以来时之纯真。这，便是徐正华所要唤醒的诗歌的整个天空！

在此，我希望热爱诗歌的读者能读一读徐正华的新诗集《唤醒整个天空》；在此，我热烈祝贺诗人徐正华的新诗集出版发行顺利！

是以为序。

（2024年4月15日下午，草于杭州湖畔居）

洪加祥，中国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和国家级文物鉴定专家，《中华朗诵》、《中国诗人》杂志社顾问，浙江日报首席记者，中国计量大学、宁波大学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