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汪洋（组诗）

作者丨宋晓明

◎星星

比这高原更高的星星

还是那么高高在上

此刻微醺，我要趁势

与它们和解

与自己和解

巨大的空，让万物

都显出了自在

羊群还在附近

自在得跟世界

没有任何关系

在高原上

一个毡包，一匹马

甚至一块石头

一堆马粪

都得跟星星一样

唯我独尊

今夜高原

繁星满天

仿佛都要扑进

我的怀里

◎大问题

没房子的时候

只有一个问题

有了后，问题

反是一大把

门前有棵树，得移走

可那上面的鸟巢

是个大问题

院角有个洞，得堵上

可在那里出出进进的一窝野猫

是个大问题

邻居开垦的一畦菜地，得平了

可那一朵挨着一朵盛开的豆角花

是个大问题

还比如，是不是该

砌围墙，装监控

加防盗网

母亲喃喃地说

这门卫看得这么紧

磨剪子抢菜刀的师傅

都进不来了

◎草木汪洋

东坳湖，竹海，杉树林

然后还是无边的草木

像一片汪洋

覆盖我的家乡

光光的水泥路

在草木里爬出一条缝隙

通到各户各家

多半关着的门

也时不时被毛栗树

伸出的枝丫，拦住

老村长顶着

几片芋头叶

从矮树丛里

探出身来

这位能说会道的长者

现在佝着身子

木讷，羞涩

手在衣服上擦了几遍

终究没能伸出来

在见不到几个人影的家乡

生分，也正像草木一般

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