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秀水（节选）

文/刘琴

前言：彩虹

旁边的村委会挂着的七彩假期和七彩四点半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昭示着孩子们的下午即将来临，而教室内仍然是安静的，时光用无声的粉笔讲述着不一样的志愿青春。

（一）立春

立春，青山站在门口外等儿子放学，一起去参加20年前约定好的彩虹班同学聚会。

他忽然发现，梦想班外面的班级牌子上面写着已经是20了，这就意味着彩虹班已经举办了20届了。语文课的正是曾经给自己上课的梦老师，也是当时的班主任。班主任的头发已经白了很多，青山望着班主任的头发，他又想起20年前上的彩虹班和作文课。

彩虹班是因为一次彩虹成立的。青山记得，彩虹班的成立人，是梦老师。梦老师是班上的实习老师，两年前来的这里，她年轻，漂亮，有活力，对孩子们也温柔，不是班主任，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喜欢她，但是也总有声音说，他们的梦老师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离开到城里去，于是孩子们又都不太敢喜欢梦老师。

终于有一天，青山记得那天天气阴沉沉的，梦老师带着包来了学校，打扮的很精致，像是要进城里，于是孩子们明白，梦老师要走了。孩子们没有说，梦老师也没有说，但是悲伤的氛围就这样呈现这里，像天上的天气。那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他们就在这样阴沉沉的天气里，看梦老师上完两节语文课，然后离去，大家都很压抑。

中午，下了一场雨，是一场大雨，电闪雷鸣。然后有的孩子就哭了起来，说不明白是害怕打雷，还是思念梦老师。当大家以为梦老师离开了就不会回来的时候，燕子发自内心地哭了起来，青山也觉得难过，但是他没有哭。

这时，本来以为已经离去的梦老师走了又回来，校长也在旁边，并宣布她成为新的班主任。校长叫大家鼓掌，青山他们也准备鼓掌，大家拼了命的鼓掌。鼓完掌以后，是一篇沉默，大家都有点好奇，梦老师为什么回来？但是谁都没有问。梦老师这时候说的一句话打破了大家的沉默。那就是孟老师病重了，以后不能再给大家上课了，改由梦老师成为自己的班主任。

这时候，梦老师回来了。让孩子们明白，原来她是去看孟老师，也就是老师的老师去了呀。这次回来的她承诺自己再也不走了。要留下来，做这里正式的老师，并将担任班主任。

大家都很开心，梦老师还说，孟老师给大家留了一笔钱，可以组织一个特别的班级，来形成自己的家。这时候，雨渐渐地停了，大家对着梦彩虹许愿，许的是什么愿望，是孟老师，赶紧好起来，梦老师也这样想，于是学校就出现了彩虹班。

作为彩虹班的第一届成员们，他们在罐子里写下自己的梦想，而我们的梦老师，也就成了梦想的管理者。

流言也像雨一样停止了，梦老师留了下来，她再也没有离开过，而孟老师再也没有出现过，多年以后，孩子们才理解病重的含义，是永远的告别。但有孩子说，孟老师从来没有离开，他变成了天边的彩虹，和现在的梦老师一样，一直守望着，乡村这片土地，这一届又一届乡村孩子们的梦想。

（二）雨水

那天是也是立春，那时班主任的头也是白的，只不过当时不是白发，而是作文课的题目的板书，小小的老师在黑板高高地写出四个大字：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是做一个护林员。”这是青山的愿望，老师抽了青山他们这一排，让他们一个一个说自己的愿望。青山长得矮，就坐在第一座，于是他第一个站起来说。

讲台下面一片哄笑，还没有人说要做护林员的，连老师也是第一次听见。

但当他说起这个愿望的时候，老师并没有笑他，而是喝停了我们说：“任何一个愿望都值得被尊重和梦想。我相信同学们也希望自己说出梦想的时候能被认真倾听，我希望你们也是这样。”

于是我们停止了笑声，耐着性子听老师柔声问他：“青山，你为什么要做一个护林员呢？”

“这是我的愿望，因为我想向赵叔学习。”

他说到这里，班上刚停的笑声响得更厉害了。因为赵叔是一个瘸子，这个护林员到了四十岁还没有媳妇。当时那样被认为不完美，往往被歧视。

笑声很大，淹没了青山接下来想讲的话，于是老师只好喊他坐下。“下一个，燕子。”

“我的愿望是当一个老师，像班主任这样的老师，但是……”老师刚对燕子露出赞许的目光，被这个“但是”又吸引住了，“假期的时候，我想开一个书店，没事的时候看看书。偶尔也外出玩耍，像三毛一样想做一个旅游家，万水千山走遍。”

万水千山走遍这句话，是三毛的一本书名。燕子喜欢看书，但是孩子们欷吁着，总以为是三毛流浪记的三毛，于是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老师的示意下坐了下去。

“我的愿望是当老板，赚很多的钱。”石磊不待老师提问，就赶忙站起来。

“为什么要当什么老板呢？”提问的是石磊的同桌，忍冬。

“我的爸爸在矿场打工，他讲，开矿场当老板很赚钱，给人打工赚不了多少钱。”男孩原来当地有锰矿，而男孩的父亲在那里上班。听说，锰矿可以赚很多钱。

“我要开锰粉厂，造纸厂、水泥厂也可以。”他想了一下，接着说，母亲在造纸厂上班，而附近则在筹备新建一个水泥厂。“等我开了厂，乡村的人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打工了，我要给他们天天放假。不像外面来的老板，让爸爸妈妈加班到晚上才回家。”

“我前一段时间正在准备写信给环保局，这个水泥厂，我觉得不能在我们这里开……”老师终于讲话了。

“叮铃铃……”她似乎还想说写什么，但是下课铃响了，于是孩子们瞬间闹翻了天，这节课，也就不了了之了。

（刘琴的《青山秀水》获第二届“青山碧水新湖南”文学创作征文活动小说类三等奖）

刘琴，女，1999年生，苗族，共青团员，重庆市秀山县人。西南大学回归线公益第三届负责人，曾做过课堂内外微刊的主编。在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作家报、破茧成蝶、创新作文网、创新作文杂志上发表过文章，获得2019年重庆市普通高校学生志愿服务活动先进个人；西南大学“我身边的好老师”征文比赛一等奖、“抗疫停课不停学，春日图书正当时”征文比赛二等奖、“2020年经典名著阅读征文竞赛”二等奖等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