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画笔向伟大诗人屈原致敬

文/舒新宇

公元前296年，44岁的屈原遭到打压和诬陷，被驱逐京城，放逐江南，没有指定具体的放逐之地，屈原毅然舍近求远，选择千里之外的溆浦作为自己流放的栖身之地。屈原在长达17年的流放中，至少有9年以上是在溆浦度过的。

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

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这是屈原在《涉江》诗中浓墨重彩描绘的溆浦思蒙神奇风光，这也是屈原传世的26首诗篇中唯一描绘过的地方。

溆浦所在的怀化地区是我国巫傩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屈原到达溆浦时，溆浦的巫傩文化已到了鼎盛时期。屈原正是从溆浦的巫歌唱词中汲取灵感，创造了一种崭新的文体——楚辞。《离骚》《天问》《九歌》《涉江》《橘颂》《思美人》等千古诗篇便在溆浦这块神奇的土地上连连问世。屈原在溆浦完成了从政治家到文学家的华丽转身，成为我国浪漫主义诗歌的开山鼻祖和我国第一个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并一跃成为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溆浦因而被专家学者誉为“楚辞之源，屈原文化的摇篮”，作为流放之地的溆浦最终成了屈原浪漫璀璨的诗和远方。

屈原在《离骚》里记述了他的日常生活，每天清晨攀折小山上的木兰，将江离和芷草披在肩上，把秋兰结成素佩挂在身旁。黄昏采摘水边的香草佩带在身，把菱叶剪裁成上衣，再用荷花把下裳织就，前去参加村子里的祭祀和娱乐活动，玩得十分开心。

屈原的诗歌与溆浦巫傩文化相结合，形成了独特的溆浦楚辞。

溆浦巫傩祭祀有个科目叫《散花科》，群歌群舞，场面浩大，蔚为壮观。众多散花仙女和散花童子欢跳着上场，边舞边唱，从春花唱到冬花，一年四季，各种花卉盛开，散花童子将千花从空中散落而下，散花仙女围绕人群纷纷抛散各种花瓣，边撒边唱。地场上落满了五彩缤纷的香花美草。

溆浦古代巫傩祭神，香花美草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甚至连芭茅也成了当时祭祀的重要祭品，这与当时满山遍野的香花美草是分不开的，随地采摘，又不花钱，人们自然非常乐意。古代社会，环境优美，植被丰富，树木繁茂，香花美草触目可及，人们生活在一个天然的大花园里，反而对香花美草熟视无睹，最初应该是巫师们，将香花美草搬进了神堂傩坛。从溆浦巫傩唱词里，可看出巫师们在祭祀神灵时，对香花美草的钟情和看重。

屈原正是从巫傩的唱词里，悟到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香花美草和美人，代表神灵，代表君子，代表善良，代表忠诚，代表天上人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香花美草便成了屈原楚辞里绝美的意象，也成了屈原楚辞里最美的浪漫主义色彩。

南宋进士吴仁杰在其《离骚草木疏》等书中记录的芳草植物，在溆浦都能找到。尤其是用的最多的兰、芝、芷、菊、蒿、艾、荠、茅、葛、芙蓉、菖蒲、木兰、杜若等，溆浦的山山野野、溪涧河谷，随处可见。

花鸟画家马溆阳是我们溆浦人，祖籍卢峰镇桔花园村。巧的是，溆浦巫傩典籍《造船歌》，绘形绘色地叙说了屈原的五个女儿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率领五湖四海众神灵战胜各路瘟神的故事。其中二女儿就住在卢峰镇桔花园，桔花园的地名也一直沿用至今。也许冥冥之中天注定，马溆阳天生就与伟大诗人屈原结下了不解之缘。

也许在别人眼中马溆阳只是个平凡的退休者，但在她心中，却燃烧着对艺术无尽的热情，对历史深深的敬仰和对故乡的深情。马溆阳对屈原楚辞里的香花美草的钟情，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她选择将这一切都倾注在画笔之下，以画笔为媒，向伟大的诗人屈原致敬，向那些在他的诗篇中描绘过的香花美草致敬。楚辞芳草有近百种，古今芳草名的异同如何认定描绘？她求教专家并组建创作团队，克服困难，历时五年，终于完成楚辞芳草画的创作。

这些画作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这94种香花美草，无一不是对屈原诗篇的独特诠释，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仿佛在诉说着屈原的故事，仿佛在讲述那个古老的时代。她的每一笔，每一画，都饱含情感，宛如一位历史的聆听者，静静地回响着千年的呼唤。那些在画中翩翩起舞的花草，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魔力，引领观者穿越时空，进入那个充满诗意和传奇的古老世界。

晚年的马溆阳，怀着对文化的热爱，对艺术的执着，以这样的方式传承文化，以这样的方式继续艺术。她的努力不仅仅体现在她的画作上，更体现在她对历史的尊重。她的每一幅作品都是她对生活的理解，对美的追求，对伟大诗人屈原的敬仰！

（2024年6月10日端午于溆浦坤源雅居）

舒新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屈原学会理事、中国傩戏研究会理事、湖南省屈原学会常务理事、怀化市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溆浦屈原学会会长、溆浦向警予研究会会长、《华人》杂志副总编辑、《向警予》《杨开慧》电视剧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