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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丨李智明:诗词贵在真

来源:红网 作者:李智明 编辑:施文 2025-08-15 13: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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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贵在真

文/李智明

诗词虽不是纪实性的文学,但诗词是文字与物境、情境的完美契合。就“事与情”而言,诗词重情;就“外物与内心”而言,诗词更多地表达内心的感受。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明确指出:“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装束之态。以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

“真”是诗词的第一要素,是诗词的命脉之一,来不得半点惺惺作态,矫揉造作。诗词中的“真”,也是人生态度的一种体现。诗词之真,我以为真境、真情。诗词因景而吟,诗词为情而发。

诗词创作贵在“真境”

“物境”是中国古典诗词学的重要概念,主要指诗词中通过具体、生动、逼真的景物描绘所构建出的艺术画面和空间氛围。它强调对客观事物外在形态、色彩、声音、气味等感官属性的精细刻画,力求让读者如临其境。

“物境”侧重于“物”,即客观景物或境遇,其表征为具体直观的形象。故而其创作的关键在于“了然境象”,做到将物象“神之于心”,并能“莹然掌中”,加之以“思”,故而达到“形似”之审美特征。

现在很多诗词好大喜功,所谓物境,缥缈虚无,凭空臆造,一点真实感都没有。诗词要因人因事、因时因地而异,不能不顾及基本要求,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所以,物象的选择既要合理,也要符合自然规律。当然诗词可以展开丰富的想象和夸张,但前提还是不能脱离生活脱离事实。尊重事实,这就要求诗人要认真观察生活,不能想当然。观物入微,这是我们每一个写诗的人都应该注意的地方。

诗词源于生活又要高于生活,既然是源于生活,就要时人用时语,随境而生。

如,《荷池即景》:

新荷擎翠盖,碧水漾清涟。

蛙鼓遥相接,莲香暗渡烟。

诗人以精微物象,并以简约的笔墨勾勒出丰富感官体验,构筑了一个玲珑剔透的荷池世界。

“新荷擎翠盖”让荷叶顿生骨力,“擎”字托举出一份昂扬姿态;

“碧水漾清涟”则以“漾”字赋予水面流动的柔韵。两笔一动一静,一立一漾,彼此映照,使池水与荷叶的天然依存化为可感之姿。

“蛙鼓遥相接”,由视觉转入听觉,蛙声如鼓点般此起彼伏,既点出夏日的喧闹生机,又以“遥”字暗示空间之广袤;

“莲香暗渡烟”更将无形香气凝为可“渡”之物,一个“渡”字使暗香如舟楫穿行于氤氲水汽之间,嗅觉的微妙感受瞬间拥有了曼妙形态。

诗人对物象的安排尤见匠心:由近景荷与水之特写,渐次拉远至“遥相接”的蛙声,最终延展至弥漫空间的莲香。空间由实入虚,从有形到无形,层次丰富而过渡自然。动词选用尤其精妙:“擎”显力度,“漾”显柔态,“渡”显灵性,这些动词让静态画面顿生流动感与生命气息。

蛙鸣之“鼓”,将听觉转化为铿锵节奏;莲香之“渡”,则使幽微气息化作视觉可捕捉之动态。物境因感官的彼此打通而更为立体丰盈。尾句“暗渡烟”更在清晰的物象中注入朦胧诗情,宛如轻纱笼罩画面,为明丽夏景平添一缕含蓄幽远之致。

此诗如微雕艺术,构筑出荷池空间的立体维度——从视觉的明丽、听觉的喧响到嗅觉的幽微;从近景的实写延展至远境的虚笔,物境之妙,尽在感官交织的玲珑世界中。

又如,《夜市即事》:

手抱婴儿夜市开,几回张望客迟来。

霓虹影共朦胧月,襁褓鼾轻肩作台。

夜市喧嚣如沸,霓虹灼灼如昼。而诗人却聚焦于一个怀抱婴儿的平凡身影,为之构建了一个极具生活实感与时代气息的市井物境:

“手抱婴儿夜市开”。这一“抱”字如定海神针,母亲双臂环护婴儿的姿势,在喧闹中勾勒出令人屏息的静穆。夜市在身后铺展如海,婴儿在怀中安恬如岛——这是尘世汪洋里一方沉默的方舟。

“几回张望客迟来”,那频频张望的焦灼目光,将母亲的艰辛无声泄露。每一次张望都如针,刺入夜市华彩的浮沫之下,揭示着生计的沉重底色。“客”字看似平常,却暗含了母亲眼中每一位路人都成为谋生可能的重要对象,其期盼的深度与等待的重量由此尽显。

“霓虹影共朦胧月”,此物境营造精妙绝伦。霓虹刺目之光与月色朦胧之影彼此浸染,使空间顿生迷离。此光色交响中,人造的浮艳与天赐的清辉交织成一片,既映衬着夜市光怪陆离的表象,又悄然衬托着怀抱中那份原始而纯粹的守护。

最摄人心魄处,乃是“襁褓鼾轻肩作台”。当婴儿的轻鼾如薄雾般浮起,母亲的肩膀便悄然化作了最安稳的摇篮。此句“台”字用得惊心动魄,它使温软人体瞬间异化为坚硬承物之具,在生理的辛劳之上叠加了精神的雕塑感。鼾声之轻与肩头承受之重,构成了夜市喧嚣中唯一未被惊扰的静谧宇宙。

诗人深谙“以物观物”之道,其笔下的霓虹、月光、鼾声、肩台,皆非孤立之景,而是彼此缠绕、互相倾诉的生命音符。母亲在光影浮动的背景里凝成一尊塑像,肩头托举的不仅是酣眠的婴儿,更是一种穿越尘世喧嚣的永恒守护。

诗词创作贵在“真情”

真情乃诗词的根本,无情感则诗无灵魂。“诗缘情”,千古真谛。诗人因动情而动笔,读者因动情而动心,诗词也因真情而代代相传。

诗词创作只要真情实感,有感而发,才能让读者喜欢。白居易说:“感人心者,莫先乎情。”狄德罗也说:“没有感情这个品质,任何笔调都不可能打动人心。”诗词有没有充沛,真实,浓烈和细腻的情感,可以说是诗词成功与否的一个重要标志。

以情感人,无情即无诗。一切文学作品都不能没有情感,诗词所洋溢的情感,比较其他文学作品要更加强烈和集中。抒发强烈的、激动人心的情感,是诗词的主要特质。诗词之道,贵在情真意切。古往今来,诸多佳作无不是诗人内心情感的真实流露。真情实感,乃诗词之灵魂,若无此,则诗词犹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难以动人心弦。优秀诗词,皆能触动人心,引人共鸣,皆因其蕴含真情实感。

如,《清明祭》:

暖日映清明,千思万绪生。

鹃啼天泪落,滴滴祭声鸣。

《清明祭》抒发的真情真挚动人,清明祭奠,天地同泣。

“暖日映清明”,读罢心头却不由地紧了一下,暖日明媚的光泽仿佛在眼前铺展,但随即又倏地黯淡了。清明的暖阳映照着心底深处的冰凉;鹃鸟悲啼声声入耳,滴滴雨珠,更仿佛天公无声垂泪,汇成了天地之间那无法停歇的悲鸣。

“千思万绪生”,仅五个字,犹如深水之下暗涌的漩涡,将清明时节纷繁交织的哀思与怀念尽数网罗。而“鹃啼天泪落”,杜鹃哀啼的悲声与老天落下的雨泪互相应和,天与人同恸哭。于是,泪滴如断珠般滚落,滴滴嗒嗒的雨声,便成了人间祭奠者那含悲带泪的呜咽之声。当“滴滴祭声鸣”之时,雨水滴落之声与祭祀哀泣之音浑然一体,自然之悲与人间之痛就此相融难分。此诗层层递进,将诗人内心的伤痛,最终升腾为天地同悲的深沉境界。

此诗最令人心颤之处,正在于它把“暖日”与“泪落”的鲜明反差、将“鹃啼”和“祭声”的悲鸣交织一处。暖日与泪雨的巨大反差,杜鹃悲啼与祭声呜咽的共鸣,终于把清明特有的阴阳永隔、生死两茫茫的永恒之痛,化作了天上人间共奏的一曲无字挽歌,汇成一条流淌在阴阳两界间的无声河流。

这首诗作,遂以其凝练而真挚的笔触,使那些难以言传的哀伤,穿过纸背、穿越时空,敲打在我们灵魂深处。它让清明时节那挥之不去的悲凉,如这雨声一般,浸透人间每一寸土地,亦浸透每一个想念者的心房。

又如,《童趣》:

离别一月后,孙子见到奶奶,由衷地说:“奶奶,我想您!”

稚语吐心声,童真似水清。

辛劳勤润泽,绕膝笑盈盈。

诗人以简洁灵动的笔触勾勒出感人至深的亲情图景,正是:童言如泉映亲情。

“奶奶,我想您!”当这五个字从孩童唇间跌出,霎时间如清泉涌流,瞬间荡涤了尘世中层层覆盖的繁琐与喧嚣。那纯真话语的朴素表达,却似晶莹的露珠,毫无保留地映照出孩子心头澄澈的情感天空。

童稚之声如清澈泉水般清冽见底。孩子脱口而出的话,自然得如同呼吸,没有成人世界精心修饰的措辞,也无需反复雕琢的形容。那“想”字里,是日日积攒的思念与依赖,是心底珍藏的亲情与眷恋,无法伪饰,亦无可遮掩。孩子的感情世界如此真实、透明,他捧出的那颗心,纯净得令人心疼,亦令人向往。

童真心灵背后,是奶奶“辛劳勤润泽”的无声付出。奶奶那点滴辛劳与殷切关怀,如春日细雨般,不知不觉间已悄然渗入孩子生命的土壤,滋养起一片片心田的绿意。当孩子表达思念时,那岂止是心头的挂念?那更是对那无尽慈爱怀抱的深切眷恋与感念。孩子一句真挚告白,遂成对辛劳背后那浩瀚亲情最自然的回应与回响。

当孩子“绕膝笑盈盈”地依偎在奶奶膝前,那一刻,人间最朴素又最珍贵的幸福图景便悄然定格:纯粹的爱意弥漫在童真笑语之中,温煦的天伦之乐在亲昵依偎间自然流淌。这平凡日常里闪耀着的人性光芒,恰如明灯,映照出生命中最本真、最温暖的底色。绕膝相依的温暖,足以抚平世间的所有沧桑。

童言如镜。奶奶慈爱无声的润泽,孩子绕膝纯真的笑容——它们共同将我们拉回生命原点,在喧嚣扰攘的生活里,重新捧起那份被我们弄丢的童真视角:原来爱意表达,只需一颗无尘之心便已足够。那一处未被世俗尘埃沾染的泉眼——正汩汩流淌着生命最原初的澄澈与甘甜。

来源:红网

作者:李智明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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