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雀
文/向立成
周末的时候,中午想着午睡一会儿,不想被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打开窗户,只见一群灰色的麻雀像小精灵一样在枝杈间闪转腾挪,好不快活。还有几只麻雀卧在地上,炸起羽毛,一会左蹭蹭、一会右蹭蹭,快速用嘴、爪子往身上刨土。之后,麻雀站了起来,张开羽毛抖了起来,沙土便扬了起来,乍一看,有点像在跳踢踏舞的现场感。这群麻雀发现了窗边的我,稍微瞄了我一眼,但是并不怕我,依然各忙各的。
小时候,对麻雀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村里人都会养一些鸡鸭之类的家禽,主要也是为了吃鸡蛋和鸭蛋,有时候也会到集市出售,贴补一下家用。每次到了喂鸡喂鸭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小麻雀就会降落在院墙上,随时准备“空袭”冲向地面的谷子米粒。只要主人一转身回屋,麻雀们就开始行动了,挤在鸡鸭之间琢谷啖米,根本不怕鸡鸭这样的大个子。直到主人出来大喝一声,麻雀们“呼啦”一下起飞了,继续盘居住在院墙上,叽叽喳喳地,似乎在总结着刚才的“战果”,又似乎在商量着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听老一辈人讲述,上世纪五十年代,麻雀曾被与老鼠、蚊子、苍蝇一起列为四害之一。人们开展轰轰烈烈的“除四害”运动,打麻雀的场面也是十分壮观。全村人统一出动,田间地头哪里都是人,人们手拿着长杆、彩旗,敲着锣鼓、脸盆,驱赶麻雀的喊声响彻云霄。麻雀群便被惊得四处乱飞。由于麻雀不善于长时间飞行,不大会儿就累得飞不起来了,甚至徒手就能抓住。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之下,人们大获全胜。但麻雀少了,虫灾开始泛滥了,农作物还是减产了。现在,麻雀被当作“四害”已成为历史,没有一定年纪的人可能都没有听说过了。
在我印象里,麻雀都是成群结队的,很少看到形单影只的。也许正是这样成群结队,让它们在寒冷的冬天中更容易找到温暖。下雪的时候,世界变得宁静而纯净。雪花纷纷扬扬,覆盖了城市的喧嚣,也掩盖了大地的疮痍。在这个季节,孩子们会兴奋地跑出家门,他们的笑声和雪地上的脚印,有时候会惊飞雪里刨食的麻雀们。麻雀们会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小小的足迹,那是它们寻找食物的路线。有时候,你会看到它们在雪地里刨食,用尖尖的喙啄开雪层,寻找下面可能藏有的种子。它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力,每一次啄食都是对食物的渴望。在雪地上,麻雀们细小而密集的脚印,像是冬天的诗行,记录着生命的顽强和不屈。
相比城市而言,农村的孩子们有时候还会想办法抓麻雀玩。抓麻雀的办法五花八门,最常用的就是天罗法,从家里找一个竹箩筐,撒一把米在地面,把竹箩筐反转过来盖住米粒,用树枝将竹箩筐撑起来,树枝末端系上一根长绳,通到墙角,孩子们躲在远远的,静静等待麻雀飞下来啄食米粒,麻雀跳进箩筐底下时,迅速扯动绳子,箩筐突然盖下来,就捕捉到了麻雀;也有酒糟米法,将酒糟米撒在麻雀经过的地方,麻雀吃了酒糟米会醉,飞不起来,此时可以徒手捉麻雀;还有手电筒捕捉法,在夜晚使用手电筒照射麻雀的眼睛,麻雀在强光下会短暂失去行动能力,可以趁机捕捉。记得那时候捕捉麻雀时,最紧张的时刻就是麻雀徘徊在竹箩筐周围时,最激动人心的时候就是拉绳子时,最期待的时候就是把手伸进竹箩筐摸抓到了几只麻雀时,最遗憾的就是竹箩筐里空无一鸟……
后来,到城市工作了。也许是看到的鸟类多了,又也许是见到麻雀的机会少了,印象里一年也留意不到几次麻雀了。但是细细想来,麻雀似乎在城市中随处可见,公园的长椅下,街道的电缆上,甚至是我们的窗台上,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它们似乎并不怕人,有时候,当你走近时,它们也只是轻轻地跳开,并不会飞得太高太远。这种亲近,让人感到一种温暖,一种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感觉。
冬天的麻雀,它们不仅是城市中的一道风景,更是生命的一个象征。
向立成,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87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作品散见《飞天》《鸭绿江》《湖南文学》《湖南日报》《名家名作》《小说月刊》《散文百家》《野草》等报刊,有作品被《小说选刊》《作家文摘》等转载。著有长篇小说《龙门守望者》《二宝协奏曲》《山药》,中短篇小说集《水神》《永远的星星》等。
来源:红网
作者:向立成
编辑:施文
本文为文化频道原创文章,转载请附上原文出处链接和本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