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端午

文/盛敏

我的家乡汉寿在湖南洞庭湖的西面，战国时属于楚地。

端午的晨光，总是裹挟着艾草的清香与粽叶香，轻轻叩响汉寿人家的门扉。在洞庭湖畔这片土地上，端午从来不是单薄的节日，而是浸润着岁月温度的民俗长卷，每一笔都绘满了人间烟火与温情。

端午这天，家家户户门上都会插上艾草和菖蒲。老人们说，这是为了驱邪避灾。艾草散发着独特的香气，菖蒲形似宝剑，被人们赋予了守护平安的寓意。除了挂艾草菖蒲，包粽子是必不可少的节日盛典，把浸泡了一夜的糯米沥干，将五花肉切成小块，撒上盐、酱油等香料腌制一个小时。粽叶是早几日从山边采回的，宽大厚实，带着自然的清香，洗净再一片片放好，用剪刀剪掉粗大的页梗，放入锅中加水和碱煮开后捞出，浸入冷水中，便可以包粽子了。包粽子时，女人们的手灵巧得如同翻飞的蝴蝶，先将粽叶卷成漏斗状，填入糯米、五花肉，再用细绳缠绕扎紧，不一会儿，形态饱满的三角粽便整齐地排列在竹匾里。我的岳母就很会包粽子，可以根据喜好包不同的馅，有红豆的、腊肉的、豆沙的，只要我们能想到的，她都能帮我们实现。

最热闹的当属赛龙舟。北门河的河面，鼓声震天，一艘艘龙舟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船头的鼓手有节奏地擂动大鼓，激昂的鼓点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划桨的汉子们赤着上身，随着鼓点齐声呐喊，手臂肌肉紧绷，动作整齐划一。江面上水花四溅，龙舟你追我赶，都卯足了劲想要拿第一。岸边观众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当最快的那艘龙舟拔得头彩时，江边的欢呼声也达到顶峰，大家脸上洋溢着欢乐幸福的笑容。那龙舟竞渡的场面，不仅是力量与速度的较量，更是人们团结奋进精神的生动写照。

端午更是一次团圆，出嫁的女儿也会带上丈夫和子女回到娘家，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享用丰盛的端午宴，说一说这近半年的家长里短。除了软糯鲜香的粽子，还有咸鸭蛋、皮蛋、雄黄酒等传统美食。咸鸭蛋切开后，金黄的油缓缓流出，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吃在嘴里，那浓浓的香味让人久久回味。雄黄酒是要喝上一点的，老人们还用手指蘸上一点抹在小孩子的额头，据说这样可以辟邪驱虫，福气多多。午后，大人们会给孩子煮上一锅艾叶水，给孩子们洗一个艾水澡，寓意强身健体，百病不生。也有的会在屋前屋后的檐下撒上石灰粉，可以驱赶虫蛇鼠蚁。老人们则聚在一起，讲述着屈原与汉寿的故事，讲述着汉寿与端午的渊源。那些古老的传说，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讲述中，传承不绝，生生不息。

家乡的端午，是粽香与艾草香交织的世界，是龙舟竞渡的激昂，是阖家团圆的温馨，也是对屈原的深深缅怀，也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一天，时光仿佛慢了下来，让人们得以停下匆忙的脚步，去触摸传统文化的温度，去感受血脉相连的深情。那些传承千年的习俗，早已融入家乡人的生活，成为记忆深处最温暖的底色，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文中图片为作者提供）

盛敏，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中国民主同盟盟员，2011年至今任教于湖南省陶瓷技师学院陶瓷产业系。现为湖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岳麓印社社员、湖南省青年书法家协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