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冠花

文/张觅

在宏村旅游的时候看到鸡冠花，赶紧拍了下来，觉得很亲切。小时候楼下的小花园里也有大朵的鸡冠花，大红色的花冠，很是显眼。

实际上那时候是并不喜欢鸡冠花的。少女时代，一直喜欢轻盈细小，或者素淡清雅的花朵，不事喧嚣，与世无争，可是能散发出那么好闻的香气。比如栀子花，含笑花，桂花之类。

鸡冠花有着艳丽夸张的花冠，毛茸茸的，又没什么香气，仿佛是涂脂抹粉却又没什么品味的中年女人——是的，鸡冠花没有什么生动的少女气，只觉俗艳。后来中学课本里学鲁迅的文章，学到豆腐西施，我想到的居然是鸡冠花。

也曾见到和鸡冠花同样艳俗的花儿。有一年暑假里在省植物园见到大丽花的时候，吃了一惊，好大的花儿，差不多有一个小排球那么大了。颜色又这么浓艳，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让我想起鸡冠花，硕大的大红花冠，泼辣俗艳着。不过大丽花比鸡冠花是漂亮得多了，也大得多了。无论从花容，还是从花色来说，它都可以用漂亮，而不是用美丽来形容。只觉得它们都漂亮得太招摇太无知太不含蓄，完全不符合小少女的审美。

后来，过了很久，终于长大了。过了矫情的年龄，知道了世道艰难人生不易，明白了琴棋书画诗酒花之外还有茶米油盐酱醋茶，对花儿也多了几分体谅，不再只偏好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白花儿，那花儿只属于青春。

渐渐地，也开始欣赏那些泼辣辣的，充满生命力和市井气息，热闹非凡，格外喜庆的花儿，不管风吹雨打，给点阳光就能灿烂无比，笑容满面，比如说太阳花，长春花一类。看着鸡冠花的大红花冠，也能生出几分俗世的温暖来。谁能永远不接地气，不食人间烟火呢？最终都会回归琐碎平凡，一地鸡毛。琴棋书画诗酒花，最终都要化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前者是青春的梦境，后者才是人生的真实。

鸡冠花可以食用，还是一种美食，营养丰富，有很好的滋补效果。鸡冠花不仅可以炒菜，还可以做成糕点，如美味的鸡冠花豆糕、鸡冠花籽糍粑等等。鸡冠花也可以入药，在《本草纲目》中载：鸡冠花主治“痔漏下血，赤白上痢，崩中，赤白带下”。

后来看书，知道唐代薛涛所制的精致薛涛笺中，亦有鸡冠花的成分。千年之前，鸡冠花的娇艳，便在花笺笔墨里闪烁着。

原来，鸡冠花也曾文艺过。

哪个大妈不曾少女过呢？哪个少女不会成为大妈？岁月从不败美人，那只是童话。

张觅，大学教师，中国作协会员，已出版《光阴小镇》《淡色青春》《微小的美丽》《诗词清芬》等多部著作。文字散见于报刊，多家古风、校园杂志的专栏作者和常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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