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散文随笔选《润物有声》
理性与感性相互辉映的真挚记忆
——李立散文随笔选《润物有声》阅读杂记
文/吕本怀
我与李立相识于网络,至今未曾谋面,蒙其不弃,其诗集《在天涯》刚出版便寄赠予我,散文随笔选《润物无声》依然如此。收到此书,正赶上《红网时刻》对其进行推荐,无论作者简介、内容简介,还是作者自述、名家评论,多只在百字左右,且言语朴拙。他的这些文字多已发在自己的公众号和一些文学月刊上,有部分之前已读过。即使如此,拿到书后我仍旧情不自禁地在第一时间翻阅,本准备作枕边书,一天一篇,谁知一读便难放下,不到三天就将全书读完。
年近花甲之人,自知时间有限,对所读之书逐渐挑剔。不少书拿到手上,也只是随便翻翻而已,像这样一字一句地读,已不多见。我早就认定此书值得一读,李立兄在微信中透露有可能将其结集出版之时,我便在心中有莫大期待,准备一旦出版就网购一本,但不知道书会出得如此之快,更不知李立兄会在第一时间将书馈赠于我。
读罢此书,我有三点粗浅印象,不妨将其与各位分享。
一,尖锐,但不失真诚。
当下文坛,四平八稳的文字多,尖锐的则屈指可数,而有些文字是尖锐有余,并滑向尖刻。《润物有声》虽时有尖锐之语,但往往只针对事实,加上作者对诗始终抱有赤子之心,这便让那些尖锐的文字同样具有一份真诚。凡将此书仔细读过的人,有可能会承认我说的是事实。比如,他对王国华兄那篇颇有几分针对他的杂文,起初肯定难以接受,对此他也毫不讳言,却不妨在随后日子里两人成了挚友,“不打不相识,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好哥们”,书中多篇提及国华兄便是见证。再比如,他对邵阳同乡李晃在深圳的经历立论也很尖锐,当有著名诗人认定深圳对不起李晃、深圳应对李晃有个说法,他却以为“谁也没有欠他一个说法,是他自己欠自己一个说法”,如此以为似乎丝毫没顾及同乡情谊,但当他得知李晃最近正“致力于宝庆历史人物资料的收集整理”,他又欣喜地认定“这是一件功在千秋的事情,值得竭尽全力,这可能比他平庸地穿行于深圳的大街小巷更有意义”。由他与这两个人的交往,不难看出他在尖锐的同时也不吝真诚地赞美,也正是由于这份真诚,让他们最终都成了好友。
而对那些自以为大,或言而无信的官刊民刊主编,对那些抱有一己之私才与他交往的诗人,对近些年来泛滥诗坛的各种污泥浊水,嫉恶如仇的李立不可能不尖锐,着实说来这尖锐在别处难遇到,故读起来我很是痛快淋漓,这也算得本书一大特色。掩卷沉思,李立的尖锐依然建立在真诚与悲悯的根基之上,他是为中国诗坛好,为中国诗人好,为中国诗歌好,才敢于开诚布公,不怕得罪人,将大家常在背后议论或自怨自艾的各种人事现象一吐为快,同时,这一吐为快也有其分寸,例如隐去了其各自的真名实姓,这在某种意义上依然可以认定为对事不对人,而由书中的叙述来看,当时他也并未让当事人过分难堪。
令人遗憾的是,听李立兄说,出版社抹掉了此书的诸多“棱角”,有多达七篇随笔被拿掉了,要不然此书读来将更加让人畅快淋漓。
二,透彻,而不失淳朴。
李立回归诗坛,是在其与诗歌刻意划清界限二十多年后。他当年之所以选择逃离,主要在被诗歌折磨得“夜不能寐,常常日夜颠倒,没有安眠药几乎没法入睡”,我对这份痛苦感同身受,其生不如死之感非常人难以体会。“为了做回一个正常的人,我选择了逃离,隐于闹市,埋头工作,拥抱阳光与家人”。从后来的结果来看,他当时的选择无疑明智而正确。“今天,我不但解决了生存问题,也为社会做出了比写几首诗歌不可同日而语的贡献,自己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有能力让赐予我生命的父母可以安享幸福的晚年,更留给后代一个宽裕的生活空间,多么充实的人生!”读文至此,我不以为作者在自我炫耀,他只是向读者传达一个最基本的常识,要写诗,首先必须得有能力养活自己,照顾家人,毕竟古今中外单靠写诗可以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李立与诗坛、与诗歌有二十多年隔绝,这也让他多了些“旁观者清”,少了些“当局者迷”,而由他在社会上的成功,不难想象他于社会见识的通达与对人生理解的透彻。这通达与透彻在书中有诸多体现,既表现为他任凭云卷云舒而宠辱不惊,也表现为他于人于事拿得起放得下,更表现在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例如戒酒之后无论何时何地都决不重新举杯,例如他不管在怎样的场合都保证在十点之前睡觉,虽然这只是些生活琐事,却由此可看出他是个有定力的人——唯有在生活中经历了足够的摸爬滚打,唯有在生命底座上建立了足够自信的人,才有可能将这些自立的规矩始终坚守住。
这透彻也体现在他对父母的态度,“在生时我可以保证父母双亲老有所依,吃穿不愁,绝对不会居无定所,但百年之后,别指望我常常去看望他们,假如我常常行文缅怀他们,那一定是我感到愧疚和苦恼,欲自我寻求慰藉和解脱”,此乃大实话,一般人不会也不敢这样说,他却将其变成白纸黑字。透彻还表现为他对自己未来的嘱托,“我曾经跟妻子说过,假如哪一天我得了不治之症,或者因突发事件而生命垂危,并已丧失了语言能力,请千万不要徒劳抢救。没有生活质量的苟延残喘,还不如痛痛快快地一了百了,免得自己受罪,家人痛苦,劳民伤财”,蝼蚁尚且惜命,又有几个人会如此设身处地为家人着想?
更值得肯定的则是,即使李立对社会、对人生认知透彻,但这透彻是建立在淳朴基础上,这或许得益于他在青葱岁月就与缪斯足够亲密,芳华如梦的年轮便成了诗歌忠实的信徒,并因此改变了人生轨迹,提升了生命品质,同时收获了真挚的爱情与友情。他在决绝地离开诗歌二十多年后再次归来,依然对诗歌充满着热爱与感激。一旦有了这样一个情感基础,一旦有了这样一份赤子情怀,他的透彻便不至于走向老辣,更不至于走向奸猾,而是满腔淳朴厚道,这从他在朋友聚会时多次悄悄埋单便可看出。只要为值得一交的诗友,哪怕最初有些误会,彼此也会在岁月流转里终成挚友,而假如彼此无缘,只不过擦身而过,那又何必一一去计较与纠结呢?
三,广博,而不芜杂。
《润物有声》内容广泛,有作者就学就业的经历,有作者爱情友情的往事,有作者家庭故乡的琐碎,有作者与诗歌相关的之前与当下,伙伴,同学,初恋,蓝颜,同事,领导,家人,亲戚,人物林林总总,情感苦辣酸甜,堪称半部回忆录,见证了他如何由一个青葱少年一步步走向沉稳与成熟,但这广博的回忆有个核,这个核正是诗歌。李立打小钟爱诗歌,后来离开诗歌,最终又回归诗歌,无论最初的钟爱、后来的离开,还是最终的回归,虽各有其理由,但诗歌终究是他命里难以摆脱,早渗透于他的血脉,早植根于他的灵魂,哪怕离开再久,他依然回到了缪斯的怀抱。
正因有诗歌这个核,《润物无声》才不让人觉得芜杂。书中所呈现的人与事,与诗歌都有那么一种揪不断、扯不开的关联。比如,他高考之所以落榜,显然与他当时过分钟爱诗歌有关,仅仅四点五分之差,就让他与大学失之交臂,不知他在那一刻对诗是爱还是恨?又比如,他因诗名而作为特殊人才引进到深圳宝安,又可谓是山穷水复怀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知他在那一刻是否会对诗歌充满了感激?再比如,因诗而结识才华出众的熠,并发展成为了他的初恋,即使有情人未终成眷属,但在李立心里,这位多才多艺的痴情女孩才是他刻骨铭心的爱,以至于重拾诗笔之后,他又为此写下感人肺腑之《那时的爱情,叫爱情》。他说,“这个让人刻骨铭心的美丽故事后来左右了我的情感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我常常迷失自己,在爱情面前表现得双眼恍惚,进退失据”,他甚至对朋友直言不讳,我的纸上初恋就是我爱情的全部,我跟妻子只有亲情,没有爱情,而这纸上恋情肇始于他那首获得“宝葫芦杯”全国青少年诗歌竞赛二等奖的诗。我特钦佩李立的坦荡。一般人根本不敢这样说,更不会这样写,只有心胸宽广、气阔量大、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才敢如此洒脱不羁。
因诗歌而建立的友情,也为《润物有声》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他与浏阳河西岸诗群兄弟姐妹的缘分,尤其他与刘起伦、方雪梅、远人、刘炳琪之间的情谊感人至深,不是兄弟而胜于兄弟。对这份情谊,除专章《浏阳河西岸有的,东岸也有的》与《草绿色的梦》之外,其他不少篇目里也时有涉及。他参加张家界国际旅游诗歌节,参加在印度举办的世界诗歌大会,在收获诗歌的同时也收获了珍贵的友情。他与远在丹东的女诗人袁东瑛,与远在康巴的藏族女诗人益西康珠,因诗相遇于网络,并最终惺惺相惜,这两份异性间的友谊堪称冰清玉洁、纤尘不染,这在当下着实难得。与女诗人的情义,一般人不会也不敢白纸黑字,但李立却敢,这其中除了他的男子汉大丈夫的坦荡,更来自于他的真诚与纯朴。
俗话说,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我读《润物有声》整体上才不过一遍,部分章节也只读过两次,对其微言大义不敢说真懂。另外,也有人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由《润物无声》所读出的李立,自然也只是我心目中的李立。我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阅读《润物有声》,一定可以更加深入了解他对诗坛、诗人、诗歌的体会与他对爱情、友情、亲情的感悟,并因此而得到多方面启迪,真正收到开卷有益的效果。
李立,红网《李立行吟》专栏作家。1985年发表处女作,学生时代有大量作品发表和获奖,后离开文坛长达21年,足迹遍及六大洲,于2016年12月重拾诗笔。作品见于《诗刊》《花城》《芙蓉》《诗选刊》《解放军文艺》《天涯》《作品》《西部》《延河》《星星》《扬子江》《诗歌月刊》等百余种报刊,入选《2018年中国新诗排行榜》《2018中国诗歌年选》等数十种重要选本,获首届博鳌国际诗歌奖等十数个奖项,出版诗集《青春树》《在天涯》和报告文学集《飞翔的金凤凰》等。
来源:红网
作者:吕本怀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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