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山楼:易祓的山与人生
文/江波
宁乡巷子口是南宋状元易祓故里,有一座名为识山楼的建筑,曾静静地矗立在九折仑下、沩水之畔,见证了时间的流转和历史的变迁。曾经的“楼中书琳琅,楼外山岿巍”,却在归于尘土的同时为家乡留下“识山楼”的丰碑。
“忆昔著书人,千载心犹在”。易祓,这位南宋的状元,晚年反苏轼《题西林壁》诗意,建此楼以表达他的人生感悟:“山外如何便识山,白云出岫鸟飞还。更看面目知端底,却在先生几杖间”。
山的静默与水的游走
山,自古以来就是智者的伴侣,它静默而深沉,承载着岁月的沧桑和智慧的沉淀。水,则是流动的智者,它游走于山间,洗涤着尘世的纷扰,映照着世间的万象。少年时的易祓是现代人眼中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大学霸、颜值高、孝顺父母,乡里读书几年直至无人可教,求学城南书院数年,又因出类拔萃,不惜千里迢迢赴杭州读书。二十九岁时一篇策论《论萧曹丙毅孰优论》震动百官,“帝甚喜”,钦定为状元。此后二十余年易祓如长风破浪正当时,先后在部队锻炼(节度使掌记)、到中央为官(编修国史、侍从皇帝、起草诏令、文史侍讲、君主咨备等),一度官至礼部尚书(主管礼仪、祭祀、人事等),历任孝宗、宁宗、理宗三朝重臣。然而,南宋始终在内忧外患中,公元1206年10月,面对金兵大举南下,当时的易尚书像他的老师张栻一样积极主张抗战,结果北伐失败后被清算,贬职到广西融州、全州等边远地区任太守。易祓在贬所一干就是十年。公元1216年,年界花甲的状元公回到家乡。他与山为邻,与水为友,他的人生,也像这山与水,经历了起伏和流转。
人生的道路与山的玄理
易祓的人生,是一条充满挑战和探索的道路。那个时代的优秀知识分子无不以忧国忧民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乐观伴随他走出了千山万水,识破了山的玄理,为此体验了遍体鳞伤。他的人生,曾经鲜花着锦,也曾无奈下线,就像那些隆起的山上的岁月灰尘,汇聚成了一部厚重的历史。他的呐喊与追问,从山中发出,回音在山外震荡。
在家乡居住的期间,状元公建起了读书楼,亲笔题匾“识山楼”,并题写“尺寸井然身有主,行藏定矣梦无惊”的对联,他在楼前凿一池,为“步月池”,楼上藏书,楼下读书,在当地播种读书种子。从此,巷子口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居然有20余人中进士,“宁乡人会读书”之美誉世代流传。当代更有李泽厚、程千帆等大学者闻名于世。又有五名院士是宁乡人。其中,夏宁邵院士的小学初中都是在巷子口完成,他就读的学校还曾是张栻后裔祠堂和易祓后裔祠堂改造而成。由此,宁乡人皆认为读书人的灵气千载流传。
1917年的盛夏,青年毛泽东和同学肖子升从湖南一师范出发,踏上了宁乡、安化等地游学之路。到沙田访何叔衡,畅谈三晚两天。从巷子口九折仑上沩山途中,经过识山楼遗址。不知毛主席当年是否知道,识山楼主人在六百多年前与他系古今校友、同出于城南书院。巷子口人是淳朴可爱的,他们不仅记住了古时候的状元,亦为毛主席曾路过识山楼而感到骄傲。多年之后,我们来到识山楼遗址,感慨云山雾罩的迷茫。从南宋到今朝,山不再只是山,水不再只是水,它们成为了历史的见证,文化的传承。
“有几个人认识山,认识了山又能怎样?”这是一个深刻的哲学命题。易祓通过识山楼告诉我们,认识山,就是认识自己,认识人生。山中的往昔痛彻肺腑,山外的荒诞炎凉,都是人生的一部分。状元公从此抛弃名利,耐住寂寞,以经学为主要研究对象,对《周礼》的阐释与王安石齐名,所著《周官总义》(三十卷)、《周易总义》(二十卷),均收入清《四库全书》。高官死去,学者新生。状元公成为历史文化名人、南宋中后期著名学者。《湖南省志》称“湖南经学家首推宁乡易祓”。何其痛快哉!与后来平反、封宁乡开国男相比,更加光彩夺目,意义深远!
在识山楼遗址,我们不仅看到了易祓的人生,也看到了每一个人的人生。山与水,历史与文化,个人与世界,在这里交织成了一幅丰富多彩的画卷。易祓的故事,就像识山楼、步月池,只有有文化记忆,就能静静地诉说着过去,启示着未来。
在这里,我们不仅寻访了一个地方,更寻访了一个时代,一个人生。在这里,我们与易祓对话,与历史对话,与自己对话。识山楼,不仅是易祓的山与人生,也是我们每个人的山与人生。
来源:红网
作者:江波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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