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渡口
文/肖凌之 诵读/李兵
掐指一算,离开平口镇居然就有24年了,但我依然对这片土地心心念念。她俨然成了我心灵的一个渡口,我曾经渡过她,她后来又用其出色的表现和喜人的变化经常来渡我。通过这个渡口,我总能吸取一种力量,收获一种惊喜,看到一种希望。
1998年,我就与这片热土结下了不解之缘。
她本是资江中游中的一个渡口小镇,名叫平口,但完整意义的平地并不多,四周不是高山就是丘陵台地,只是地理方位十分独特,藏于雪峰山脉北段主干带福山和寿山对峙处的山麓,处在柘溪库区的岸边,属益阳市的安化县直辖,处在安化县的西南边界,不仅是安化县、新化县和溆浦县三个县的交界地,还是湖南省益阳市、娄底市和怀化市三个地级市的接壤地。站在这里,虽不像在湘西州花垣县边城镇那样一脚踩三省,但可以双眼观三县的景,双耳听三市的风。
曾经,平口人要走出这片天地,要把外地的人财物引进来,把本地的物资运出去,主要是依托镇边的这个渡口。于是乎,“渡”在平口人的心中分量很重,除了依靠外在的这个颇具生机与活力之“渡”,在他们的为人处世中还特别注重做人的“渡”,渡人,渡己,渡众生,对己严要求,待人很友善。
要不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湖南省委实施对国家级贫困县开展支教帮扶的举措,我可能永远不知道平口这个地名和平口的这个渡,也不知道她是国贫县安化县的一个乡镇,更不会来到这个虽是湘中腹地,想起来应该不远,走起来却极不便利的地方。
那是1998年的金秋,我被委任为安化县委常委和省直驻安化县支教组组长,领着从长沙、湘潭、益阳赶到安化县城集合的省支教队员,在县委、县政府和县教育局负责人的护送下,乘一艘时速20公里却号称是快速直达的船只,把柘溪水库的水面划出一路的波浪与涟漪,将两岸的起伏山峦和高丘低壑慢慢地推向了身后,经过大约两个半小时航行,我们便第一次来到了平口的这个渡。
一下渡口,那场景让我惊呆了:乡镇领导领着当地群众和师生代表数十人已在码头等候着我们的到来。先是少先队员代表给我和我的队员系红领巾,行举手礼,然后由少先队员们击鼓吹号在前路引领,迎接的人群在后面鼓掌和簇拥,一直把我们从码头接到了镇政府。那场景犹如迎接胜利者的凯旋,亦犹如迎接最尊贵客人的到来。这应该是我和我的队员们平生第一次受到的最神圣的礼遇和最隆重的欢迎。那庄严的仪式感,那感人的一幕幕,让我有一种脚踩不到地的感觉。
待我坐定之后,那渡口的场面,平口人那真诚欢迎的表达,那期待的眼神,却老在我脑海中萦绕。
人要口袋富,先要脑袋富;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扶智和支教,实在是扶贫的根本之策。我当着平口人的面,嘱咐我的队员:我们肩负的使命是何等的神圣和光荣,我们要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视平口为故乡,把平口人当亲人,当像平口那张渡口一样,尽职尽责,默默无闻,“渡”平口的教育向前走。
那时的平口,与许多贫困的乡镇一样,除了山高路远,交通不便,经济不发达,就是中小学教育缺师资、缺设备、缺先进的教育理念,孩子们接受义务教育的入学率、巩固率离国家规定的标准具有明显的差离。
路虽难行,但平口却是我安化几个支教点中来的次数最多的地方,一个月不少于一次,一次不少于两天,我尽自己的所能为队员们的工作出点子、把方向,向各队员的后盾单位作汇报,争援助。在各派员单位的支持和当地的积极配合下,我们的队员除担任任课老师开展示范教学外,还为平口中学装备了一间同城市中学差不多标准的电脑室,建起了体育场馆和学校植物园,在大山中的金台村建起了一所学校,为联校还配备了一台吉普车。除此之外,我们还组织学校的领导和教师代表多次到省会长沙的学校进行观摩与取经。
在那两年里,每去一次平口,我的灵魂就要洗礼一次。支教队员尽心尽力的表现让我感动,但受援的中学、小学和联校的配合工作更是让我动容。他们总是想支教队员之所想,急支教队员之所急,想尽一切办法为支教工作的顺利开展提供最好的人力、物力和生活上的保障。他们欢迎外援,可并不巴望和依赖外援,总是自力更生,开拓进取,奋发图强。在支教期限快到时,平口镇党委政府还报请县政府给队员们人人记功或嘉奖,向各派员单位致信感谢。在离开的那天,平口人民又把我和我的支教队员们依依不舍地送到了渡口。
离开的时候,我望着那个接我送我的渡口,打量着资江河这边这座还需不断继续装扮的小城和资江河对岸那山峦中还需不断装点的村寨,再凝视前行的远方,感慨无以言表,祝福溢满心间。
在以后的时光里,我远在省城,居然还前后数次回访了这个乡镇,每去一次,总能感觉到平口的进步。今年的清明节后,我又一次来到平口,所看到的一切,与我支教时期比,完全是翻天覆地。
那渡口依然在,只是不再是出入的要塞,水库不再将平口分割成几块,而是三桥飞架在岸这边和岸那边,传统的铁路和曾经的简易陆路也已提质升级,两条高速公路均穿越境内,尤其是呼北高速资江大桥横卧于水库上空,大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从高速一出口便可直达平口镇的街旁。从平口到县城,再不要翻山越岭和绕来绕去,也不再是无奈地只选库区中的水路,而是一条高速跨桥、钻山、穿洞,一个小时不到就能抵达,到省城长沙也就两个多小时。平口真正地连上了神州大地。
城镇还是那个城镇,只是那些陈旧的设施早已改朝换代,街道变多而宽广整洁,城域规模犹如小县城,街道的人气不亚于大城市的商业街,气质也变得新潮和现代。镇里还建起了万人文化广场、乡贤会馆和一条循古韵、谱新章的诗墙联廊,书法协会、民乐协会、楹联诗社、梅山诗社等文化群团的各种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那当年我最爱的平口小吃豆腐干和三大碗,依然是经久不衰。大街小巷到处还活跃着“奉献、友爱、互助、进步”的志愿者平口红。入夜的滨河广场一片沸腾,交谊舞、广场舞、花样舞摆开了阵仗,镇里的居民和附近的村民在这里健身娱乐,或是同台竞秀,那江边习习的凉风里到处飘荡着优美的旋律和他们豪迈与愉悦的笑声。
资江河的这边和那边,乡音依然未变,变的是,河那边的山脚下、山腰里的村落不再是破旧和寒碜,而是靓丽的农庄和村寨,河这边不再是简单的镇政府所在地,而是名副其实的柘溪库区商贸物流中心和安化县的边贸重镇。高速公路桥、县道桥、乡道桥,有机地将这边的城和那边的乡连成了一体。
四周的山还是散居着山民的新坪、花园、兴果、范溪、金辉、上升、沂溪、山洋、平山等村寨,只是山已变成了绿水青山,并在向金山银山靠近,山民已是新型的山民,人人都用上的现代通讯,生产和经营着自己的产业,村村也都有了自己的特色发展之路。
在老友的引领下,这次我来到了挂在库区一山腰的兴果村,那情形真让我喜出望外。那里的坡前岭后、地角山隈、宅边村旁,只见奈李、橘子、柚子等几十种果树,郁郁葱葱,有的在开花,有的已成小稚果,足可想象这个村便是地道的果业特色村,今年肯定又是一个水果丰收年。不仅如此,这里居然还飘洒着浓浓的文化气息,进村的公路沿线还有“百佳水井记”“洛滩”“一江碧水”等石刻不时地映入眼帘、自成一景;村部除了有文化体育设施与场地,还建起了书画艺术课堂和楹联文化走廊与诗词文化墙;靠近水库岸边的“担水码头”美丽屋场,家家户户挂起了木刻楹联,每副楹联都表达着村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从兴果村回镇,不再坐车走陆路,而是再次体验曾经必走的库区水路。当我再一次登上了那熟悉的渡口,站在那里,抚今追昔,心中的感慨油然而生。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奇迹不会发生,只要想方设法、思路洞开,只要永远思变、永远向上,只要积极进取、勤劳努力,只要精打细算、尽心尽力,穷乡僻壤会成名山胜川,不毛之地会变鱼米之乡。
从平口的这个渡及其平口的整个发展与变化,我读出了一种满满的振奋。我衷心祝愿平口的前景更秀美、更璀璨、更辉煌!
肖凌之,笔名石川,一个曾在繁忙的机关工作之余还坚持写作的公务员,中国作协和湖南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文化报》《中国新闻出版报》《中国旅游报》《湖南日报》《新湘评论》《湖南文学》《湘江文艺》《文艺生活》等报刊,著有随笔集《人生如字——谐音字趣谈》(人民出版社出版)。
诵读:李兵,全国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荣获中国新闻界最高奖“范长江新闻奖;全国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人“金话筒”金奖;全国十佳电视节目主持人;“学习强国”学习平台播音朗诵专家团成员;湖南广播电视台播音指导;湖南卫视原《乡村发现》等节目主持人、制片人;湖南大众传媒职业技术学院影视艺术学院院长 ;湖南省语言文字工作者协会荣誉会长。
来源:红网
作者:肖凌之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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