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散记

文/肖远湘

大自然是崇高、卓越而美丽的。它煞费心机，创造世界、创造人间。它在湘西永顺县山区，设计了一处免遭第四纪冰川侵袭的原始次森林天然资源宝库。

在这248平方公里的保护区，林海浩渺、树木葱郁，森林覆盖率达到 92.75%。这里有珙桐、红豆杉、巴东木莲、银杏、伯乐树、黄杉等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植物43种；有金钱豹、云豹、白颈长尾雉、红腹锦鸡等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动物36种。这里是天然的植物园，野生动植物的基因库，还是天然的氧吧，负氧离子含量超过11万个/cm³。被中国《森林与人类》杂志评为“中国森林氧吧”。

小溪的雾

去年夏季，我与摄友、文友们从吉首冒雨驾车驶入这梦幻般的小溪。刚进入保护区时，虽然止住了倾泻的雨水，但大自然却打开了云库，开启了雾闸，小溪上空倏来倏往的云，扑朔迷离的雾交织在一起，在风婆婆的鼓动下，变幻无常。

我们徒步来到人头山上，只见云气氤氲来，飞升于人头山，飘拂过千年古杉、翻越五指峰、抵达雨阳仙山。雾海中出现奔腾的雄狮、悠闲的骆驼、开屏的孔雀、沉睡的老虎……真想不到雾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形态。

我们攀爬到制高点，目睹了竹坪村那棵高30米的千年银杏，一会儿被云雾吞没。一会儿树梢与云雾相吻。毫秒之间，景物不同；同一地点，瞬息万变。这林海峡谷中，一忽儿阳光泛滥，一忽儿雨脚奔驰，却永有云雾，飘来浮去，将整个小溪藏在其中。

在林海雾都中，驱车来到了竹坪村哪湖庄，这里有一片古杉。下车时恰巧遇上本寨的戴老汉，他告诉我们，寨上百年左右的杉树多达十几棵。我走到树龄150年的古杉前，从树下仰视，它如天女，亭亭而玉立。此时，峡谷中幽幽地吹来一阵清风，古杉的身段翩翩起舞。这舞杉之风把山间平静的雾海吹得滚动起来，雾浪一个又一个地慢速翻滚着，犹如慢镜头中大海的汹涛，千姿百态，令人眼花缭乱。云雾或散或聚，浩瀚林海则忽隐忽现……

小溪的水

我们了解到，保护区内生态旅游景区是以原始次森林峡谷、峰林地貌景观为特色的生态旅游区。目前已向游客开放毛坪码头至小溪村游道沿线景区、龙门溪景区、鱼泉溪景区、茶园溪景区、巴东木莲等5个景区。

为了提高拍摄效率，少走弯路，我们邀请了国家“林草乡土专家”汪承龙老师给我们当向导。当进入“核心区”后，感觉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环境宜人。茫茫林海，山水相依，这幽谷的溪水令人神往。我们沿着鱼泉溪逆流而行，欣赏着美丽的森林和甘泉。溪边葱郁地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草，中间还夹着一些五颜六色的野花。溪水中不时还游来一群小鱼，有的逆流而上、有的原地嬉戏，还有的躲进了水中的石缝里，好不惬意！

峡谷中的溪沟，乱石林立，倒伏的枯枝横七竖八。溪水会遇到一个又一个障碍，却毫不在乎，它只管集聚沿途一股股水流，继续奋勇向前。我瞧见，流水在浅的地方遇到青冈树根阻碍时，撞击树根发出潺潺鸣响，并冒出气泡来，气泡又迅速飘走，不久即破灭。但大部分会飘到新的障碍那儿，挤成白花花的一团。水，在颤动。阳光把颤动的水影投射到溪边的树和青草上，那水影在树干和青草上忽闪。水在颤动中发出潺潺声，仿佛在给树和青草奏乐。我们不停地按下快门，记录它“生命”的瞬间。

溪水流过一段又浅又阔的地方，随即又急急注入狭窄的深水道，虽急却无声，直奔前方的深水潭，水在潭中回旋一圈后，又奔向远方。

此潭水深有3米左右，但潭底各色的鹅卵石清晰可辨；欢乐的小鱼儿在潭中跳起了“追逐舞”。

如此清澈的溪水，让我垂涎三尺。我忍不住跳下岩坎，走到潭边，双手捧起溪水尝了尝，它的甘甜不亚于“农夫山泉”。

小溪的瀑布

小溪有二十余处瀑布，我们代表性地选择了仙女池、巴东木莲、连山等瀑布进行拍摄。连续的降雨，虽给我们的拍摄带来一些不便，但给瀑布增加了成倍的水量，使其更加宏伟壮观。

驱车前往连山瀑布时，还下着绵绵细雨。当下车徒步登山前行时，雨已住，浓雾也慢慢散开。我们在薄雾中穿行约半个小时后，隐隐约约看见前方有一帘犹如长长的丝带，从高高的山间石缝中，源源不断地飘落下来。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前方应该就是连山瀑布。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听到的瀑布声也越来越大。走到瀑布前，感觉瀑布好像挂在半天上，飞响落入凡人间。倾泻下来的一缕一缕瀑布，一不小心撞击在岩石上，水花四溅，如翠玉般晶莹剔透。风一吹，水花就变成了无数轻雾，飘洒在我的脸上、身上，凉丝丝的，舒服极了！

小溪的瀑布不仅数量多，而且，形状各异。有的垂直距离高，有的水面宽，还有的是多级的，简直就是个“瀑布大全”。

小溪的古树

据汪老师介绍，巴东木莲为中国特有的珍贵树种，零散分布于湖北、湖南及四川的局部地区，是珍稀濒危植物，属于国家二级保护树种。我粗略数了数，小溪巴东木莲种群有近百棵，从这些“树老人”的“身份证”显示，有一棵树龄达520多年，树干通直，高40米，胸径0.98米。虽已“高龄”，但枝繁叶茂，花开常年。它的叶正面绿色，有光泽，绿得像绿蜡，反面淡绿色；花白色，花蕊紫红色。当我走近该种群时，一股淡淡的芳香扑鼻而来，让人陶醉。

木莲种群不远处，伴随着巴东木莲瀑布，瀑布形成的溪水长流不断。溪沟两侧的杂树相对偏矮，巴东木莲居高临下，可充分享受阳光照射，这完美的自然环境，也许就是“高龄”木莲能枝繁叶茂、花开不败的“秘诀”吧！

其实，520年树龄在此保护区，顶多只能算“中年”，不能称“高龄”。否则，千年古杉、千年银杏算什么呢？！

因为摄友另有任务，只好独自去见千年古杉“真容”。我从多级瀑布区步行进入，这里深幽的林海，下踞大地，上撑青天。而且是拥拥挤挤，树挨着树，仿佛要长到一起，长成一个树身。这里树的种类繁多，阔叶、针叶树都有，但以青冈、马尾松及杉树为主。挺拔耸峭，葱笼蓊郁，无边无际的碧绿之色，仿佛染绿了宇宙。阵阵清风不时掠过林间空地，与其说风，不如说是荡涤心胸的爽冽气息。

多级瀑布隐于密林，养在深闺，集惊险、奇特、俊秀于一身。几日的大雨，使多级瀑布更加壮观，也使溪水上涨，将原来过溪的石头淹没，无奈只能脱鞋涉水。过了多级瀑布，距离千年古杉越来越近。此时，阳光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阳光透过树的枝叶，照射到密林深处，丁达尔光线在树蔸周围的青苔上，反射出淡淡的绿光。

走着走着，千年古杉映入眼帘。它巍峨挺拔，直刺苍穹，昂首云天。“身份证”显示，30米高的古杉，胸径达0.93米。虽过千岁，但还是枝叶扶疏，葱浓劲秀。站在它下面，感受到对生命的敬畏、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它经历了宋、辽、金、元、明、清等朝代；见证了封建王朝的覆灭、新中国的成立。“千年古杉”，你遇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你们已是人类的金山银山，将受到更好的呵护。

小溪的奇特景象

夏夜静谧，一弯月光从树林里悄悄地来到大地。溪沟中的蛙虫奏着优美动听的乐曲，我独自沿着小溪散步，好不惬意。走着走着，发觉小溪的两岸出现了星星点点淡黄的白色“亮光”，我放缓脚步，仔细观察了近十分钟，发现这些“亮光”越来越多，密度也越来越大。特别惊奇的是，“亮光”是沿着溪床而蠕动，如同天空中的“银河”。当我与“亮光”零距离接触后发现，它们竟然是萤火虫！

后来，汪老师告诉我，这种奇景是小溪保护区特有的，每年季夏以后，晴天的夜间，都能欣赏到此种奇特景象。特别是雨后天晴的夜晚，萤火虫的数量或成倍增多。如果想看“萤火银河”，季夏来此，必能满意而归。

小溪，林海茫茫，飞瀑流泉，奇峰拔地，鸟鸣豹吼。间或偶现一两栋土家木楼，鸡鸣犬吠，民风古朴。景区融森林风光，原始河谷，名胜古迹，民族风情于一体，是理想的休闲度假、科考、软探险、旅游胜地。

肖远湘，供职于湘西自治州审计局。湖南省作协生态文学分会会员，湘西州作家协会会员，湘西州摄影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