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乡 作者供图

默乡五章

文/聂莲英

默乡，是一个让人怀想的地方。一个人的内心，总是有这样的矛盾，一方面总想独霸一方山水，过“与谁同坐，清风明月我”的生活，独享花间一壶酒；同时，又想邀三五好友，品山水之胜，推杯换盏，歌窈窕之章，诵明月之诗，契合人的社会性。“默乡”二字，默是无声的孤独，是一种大美；乡是和谐和归宿之地，是人间大爱。由此想来，默乡是大美大爱之地。这是心理意义上的默乡！

地理位置上的默乡农场，位于来凤县漫水乡油房坳村的大山深处、云溪之上，地处湘、鄂、渝三省交界之地，与乌龙峡及酉水的卯洞峡、阿塔峡比邻，与卯洞峡直线距离仅2.7公里。到了卯洞峡或乌龙峡，山那边，便是默乡。

默乡农场，场主的原意是取“静默山林，原生乡土”之意。这里有烟火气息，也有诗和远方。走进农场，二十余栋特色小木屋、泡泡房、星空房豁然眼前，酒吧、餐厅、露天大平台、烧烤吧、茶吧为这个农场增添了浪漫，一路走下去，邂逅了更多的异彩奇光。

一、溪上云浴

默乡农场建有两个连接在一起的露天游泳池，游泳池有个好听的名字——溪上云浴，又名云溪浴。

云是天上的水，水是天上的云。山顶崖畔，碧波荡漾的水体，必是瑶池一般的存在。这时，你轻轻来到游泳池，融入水中，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天地，有如仙境，只要你缓缓游动，平心静气，就会体验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快乐和豁达，那世俗的烦恼和忧愁就会随着山风而散，那人世间的纷争恩怨就会被池水洗净。

傍晚来临，游泳池又是另外一番情致。远山变得朦胧，一轮新月携着万点星辰映在水中，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或情侣这时候来此，说是玩水，不如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洗礼。把身体浸泡在清澈的山泉中，仰望天空中闪耀的星星。星光璀璨，犹如无数颗钻石散发出的微光，在夜空里交织出最美妙的图案。彼此静静地享受着这份美好、温馨与浪漫，在这个婆娑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彼此的存在。当你游起来时，多情的皎月和调皮的星星来到池里凑热闹，跟着游起来。此时，我心皎洁，如星辉皓月。

二、 天空之镜

自古天意高难问，又有多少人想凭借好风，直上青云。默乡懂你，她把一面硕大的镜子装在青山绿水间，名曰天空之镜。

夕阳西下之时，一个人踏上天空之镜，从镜面清晰地看到天空的影像，天上地下，同景同色，美如童话世界。天空是深深浅浅的蓝和层层叠叠的云，变幻无穷的云海在天空尽情舒展。蓝白的色彩如此纯净，让人怦然心动。我看过不少天空之镜，但都不及这里的美让我感动和沉醉。那么多的镜头，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着天空之镜的幻影与美丽。一群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镜面拍照，他们天真的笑容、童稚的眼神、可爱的身影，倒映在蓝天白云之间，成为天空之镜的精灵。

天边的落日，也是天空的尤物。落日踏着霞光而来，整个天地被染得通红，漫天霞光沿着地平线扩张开来，我坐在镜面上，目览群山夕照，卸下疲惫，感受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光。此刻，我知道，自己是多余的，是一个侵入者。天空之镜，它是属于天穹、白云、晚霞和星月的，当然它也属于相看无厌的青山，和高飞的孤鸟。如果人间有真正的清醒和良知，但愿，它也能照得见。

三、默乡果园

武陵之地，处处桃源。和默乡的花海相比，默乡的果园是静默的，幸福的。这里的果林，不是经济林，是风景，或者说，是隐士。

早春，默乡的野樱桃第一个就站了出来。红粉白嫩，漫山遍野，无拘无束地开放。一树野樱桃，就是一个俊俏的山妹子，身处山野，天生丽质却不自顾自怜，随季节开落。“三月梨花岭山开，风吹雪舞靓亭台，琼枝冷蕊香如海，疑是九天仙子来。”三月，梨花开放，清雅纯洁，染白了默乡，走进果园，梨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浸染在你的衣服里，扎进你的心窝里。“桃源东回溪转长，桃花开始春日光。”和樱桃花相比，黄桃花开得更硕大更热烈一些。在《红楼梦》里，桃花是花中贱品，是侍婢丫鬟。在默乡，她们是仙子，是殷勤的地主，是手持纨扇的婉约词人，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诗篇在春风春雨里解读。

盛夏时节，正是李子、桃子成熟季节。这时的果园，郁郁葱葱，果实累累，散发着阵阵果香，让人垂涎欲滴。天下的果木，诱惑是相同的。到默乡来吧，这里的水果是没有诅咒的，随你采摘，任君品尝。它把沈从文笔下《长河》里描写的场景变成了现实。每一颗果实都是吃露水长大的，你能瞧上它，品尝它，都是缘分，它都不会拒绝你，就像不会拒绝鸟雀的啄食是一样的道理。

几百亩果园，够大，也够你采。当地老百姓说：只许吃，不许包，包了是强盗。言下之意，你尽管吃自己的一份，哪怕把肚皮撑圆。如果太过贪婪，拿车载斗运，那就煞了风景。默乡，是君子国。

四、夜醉默乡

到了默乡，最好是歇一宿。只要不下雨，你便是山中的神仙。夜色无价，煞是醉人，峰丛，星星，月亮，吊桥，长廊，近树，远山，夜莺，夏蝉……诸多元素，打造出一个全景默乡。

默乡的夜，是墨写的，也是光谱的。悬崖上的小木屋、泡泡房、星空房和穿梭于房屋间的栈道透着橘黄色的灯光，宛如一幅暖暖的画卷，透着治愈世间一切创伤的神奇。门外窗下，密密匝匝的花草在清风中轻轻摇晃，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和草木的芬芳。在默香的夜色里，可以和草丛里长吟的蛐蛐儿一样养生，吸气、呼气、深呼吸。

如果兴致好，半山腰那座古色古香的亭子是个好去处，神仙的居所也不过如此。飞檐长廊美人靠，邀三五好友，吹牛侃大山，摆一摆油坊坳的龙门阵，生命变得从容和洒脱。抑或两小无猜，朝朝暮暮，凉亭成了最好的红娘。在凉亭不远处，有一座吊桥，那是一座仙人桥，桥长约80米。走在桥上，摇摇晃晃，像极了儿时的摇篮，每走一步，都能荡起一桩童年往事。当你在吊桥上享受着这份童趣和惬意时，美丽的蝴蝶也会被你的快乐吸引过来，轻轻地停在你肩上，陪你摇晃，陪你沉醉。在这样的夜晚，你仿佛可以听到默乡的呼吸和心音。

五、默乡晨韵

天蒙蒙亮，推开小木屋的侧门，默乡展示着她绝世的容颜。“山峦叠嶂千峰里，云烟深处雾茫茫”，磨刀溪的水化作一溪的云雾，有了自己的色彩、图案和腔调。

晨雾初起，如烟如涛，浩荡似水，一切都隐没在浓浓的云烟雾海里，对面的群山只有山的顶端浮现在云雾上面，似海上的岛屿一般。此刻站在天空之镜去观看默乡的云海苍茫最是养眼。穿上漂亮的连衣裙来到天空之镜，感到自己也顿时仙气飘飘。渐渐地，云雾以它特有的流动方式沿着山体和崖壁上升，近处的山峰全部被淹没，乳白一片。霞光初露，远处的雾开始变得稀薄，如袅袅轻纱，飘逸妙曼，围绕山峦舞动，山峰时隐时现，缥缈而绮丽。

太阳把村子和树木照得一半朦胧、一半清晰的时候，应是摄影者最兴奋的时刻。人类所打造的一切美景，都不及太阳这个魔法师的作品。云雾就像是捏在她手里的纱线，山峦和树木就是她的织机，经过漫长的夜织，默乡就是她展开的一匹锦缎。

离开默乡，最好是在看过日出之后。虽然不是名山归来，却是一个心中有丘壑的智者了。

聂莲英，土家族，湘西州龙山县人，供职于龙山县卫生健康局。湖南省作家协会生态文学分会会员，湘西州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