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风·乡人·乡事·乡情
——尹振亮短篇小说集《乡履逸事》解读
文/贺有德
军人出身的湘籍作家尹振亮,相继推出4部散文集和长篇小说《乡官》之后,又推出了最新短篇小说集《乡履逸事》,长短不一的15篇小说,大多聚焦偏远而闭塞的湘南乡村,对那里的人和那里的事进行原生态的书写,淳朴而亲切自然的乡风,热情而生动形象的乡人,本真而新旧交替的乡事,深厚而真挚感人的乡情,交织成一幅独有的半古典半现代的湘南乡村画卷,呈现在读者面前。
尹振亮深爱着生养自己的那片黄土地,四十载笔耕不辍,用心用情用功,饱含深情,对故乡人事进行原生态的书写。《乡履逸事》立足独特而典型的环境——故乡湘南乡村,书写数十年来故乡大地上的感人故事,塑造鲜活而典型的人物,凸显和时代脉搏一起跳动的脱贫攻坚……通览全书,感从中来,以“3+2”模式解读那些人和那些事及其彰显的时代主题。
3:两“典型”一“完整”
“3”即小说三要素:典型的环境、典型的人物和完整的情节。文学即人学,人物是小说的灵魂所在,但人物又离不开环境(主要指社会环境),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人不可能提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同时也离不开情节,人物性格的刻画,人物形象的塑造,必须依靠完整的故事情节来完成。
《乡履逸事》里的环境,既有乡村振兴的时代大环境,也有扶贫攻坚的小环境——比如《山村故事多》里的南风坳村和狗婆洞村,《藏香猪》里的云峰村和水尾村,《我住疯婆家》里的白茅岭村……村名土得掉渣,却是乡土味浓。尹振亮关注乡村,坦言:“我的作品都来自乡土,沾满泥巴味,散发花草香,贴着湘南民俗标签……”《乡履逸事》里的短篇,大多选材于乡村脱贫故事。湘南乡村的旧貌和新颜,在尹振亮笔下,如乡村历史画卷,带着浓郁的乡土气息,真实而生动地呈现出来。
在这样的典型的环境里,典型的人物大致有两类——乡里乡亲和驻村干部。在两大人物群像里,主要人物自然是扶贫攻坚大业中的驻村队长,乡里乡亲只是次要人物,却是必不可少的,否则便失去了主要人物存在的“土壤”;而且,红花绿叶,相映成趣,乡里乡亲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成了驻村队长很好的衬托——如此,主要人物才真实可信,有血有肉。
比如《山村故事多》之一《车厢里有香水味》里的叶果,瞒着妻子艾花做慈善,心怀大爱,不事张扬;之二《刻碑风波》里的钱大春,扶贫攻坚取得胜利,却不愿意名字刻碑,淡泊名利,高风亮节;之三《镇长出嫁》里的康丽,选调扶贫,连遭冷遇,依然不离不开,比之叶果和钱大春,形象更为高大,也更感人……又比如《四线城市》里的阿炳、满叔、江工、阿福等人,无不真实感人。尤其是满叔,用蛇皮袋拎着家乡特产进城,来找城里工作的阿炳,俨然《陈奂生上城》里的陈奂生……《归属》里的退伍军人兰兵,个性突出,棱角分明,对战友母亲,仗义;对上级领导,正直;而与肖静的恋爱和与梅岚的爱情,尽显人格魅力和责任担当,有温度,也有深度。
小说人物形象的塑造,全赖故事情节的巧妙安排,既环环相扣,针脚细密,又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尹振亮深谙此道,《乡履逸事》里,不仅“长篇”如此,“短篇”亦然。
在“长篇”《山村故事多》之二《刻碑风波》里,驻村工作队长钱大春在南风坳四个自然村——蛤蟆水、雷公井、朝天窝和白石渡——工作中,“各个击破”,每天“三班倒”,开出“三治”秘方——治软、治脏和治穷,几年时间,“神仙下了凡,天地变了样”,村里决定为工作队立碑。为立碑捐款时,个人捐款600元才能碑上有名,钱大春只捐580元,村支两委以看望钱大春父亲住院为名开支1000元,刻碑时捐款1580元,自以为两全其美,“等着钱队长来表扬”,没想到钱大春“大发雷霆”,最后释疑:“把我的名字刻到碑上,这不是我的夙愿,我只想我的名字在十年、百年之后,村里老百姓心里还记着我钱大春……”不想把名家刻在碑上,只想把名字刻在老百姓心里——一个不计名利、一心为百姓办实事的钱大春,一个高风亮节、可钦可敬的扶贫攻坚典型的代表钱大春,丰满,立体,有血有肉,可圈可点。“短篇”《他们把我当小偷》《特殊婚照》《招考秘书》《鸭子怎么少了》等篇里,故事情节无不是精心设计,力求一波三折,吸引人,感动人。比如《他们把我当小偷》,题材小,篇幅短,却也是一波三折,直抵人心。第一次上街买菜,不听妻子劝告——“去买菜要带个篓子或者篮子”,又电话里得妻子“指点”——“跟着别人买”,引出连串故事:老是跟着别人走,被人误当成小偷(拐子手);尴尬之时,幸亏老同学出面解围,亮明军人身份,误会消除;发誓“再也不去菜市场买菜了”,妻子却说以后要多去,提个篓子或者篮子,首尾遥相呼应,结构严谨,前后浑然一体。
因了两“典型”一“完整”,《乡履逸事》便有了广度,有了深度,有了温度,有了厚度,有了正能量,有了主旋律,有了立体感。
2:既“好吃”又“好看”
“2”指作品的内容或者说主题和形式或者说技巧。有丰富的或重大的或紧跟时代的主题(即“写什么”),作品才“好吃”;有多样的或出色的或不拘一格的技巧(即“怎么写”),作品才“好看”。两者兼具,既“好吃”,又“好看”,是所有文学作品的最高追求。
尹振亮的《乡履逸事》,在这两方面都有着自己的追求,作出了不懈的努力和探索。
如前所述,《乡履逸事》选取典型的环境,通过完整的情节来塑造典型的任务,进而表现以近年来的乡村脱贫攻坚为主的重大主题,多角度多层次弘扬正能量,唱响主旋律。这类主题的作品不少,但大多同质化,雷同感比较明显。而尹振亮力求自辟蹊径,从不同人物的不同“乡履”来表现故乡的脱贫致富;与此同时,小中见大,以此为缩影,辐射这个时代的乡村振兴的宏大主题。
为了很好地表现这一宏大主题,尹振亮采用多种表现手法。
以篇幅而论,“短篇”力求短小精悍,“长篇”采用分合法,或者分“短篇”,如《山村故事多》分为三个“短篇”,宛如冰糖葫芦,分则独立成篇,合则合而为一,灵活多样;或者分小节,如《四线城市》分七节书写六节书写,环环相扣,节节贯穿,分分合合,颇见匠心。
以人物而论,小说塑造人物的手法多种多样:《车厢里有香水味》塑造艾花这一人物时主要运用心理描写,层层蓄势,最后释疑,戛然而止;《镇长出嫁》塑造康丽这一人物形象时则主要运用场面描写,村民自发为镇长出嫁唱一夜伴嫁歌,既凸显了独特的民情风俗,又渲染了婚嫁的喜庆气氛;《归属》塑造兰兵这一人物形象,则从不同层面入手:对战友母亲的态度,对上级领导的态度,对乡村的偏见与媚俗,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写法多样,人物便“立”起来了。
以视角而论,全知视角(即第三人称)用得多,有限视角(即第一人称)也常用,直接以“我”的视角书写。在小说里,“我”虽然不是作者自己,但多少有着作者的影子;虽然视角有限,但更具真实性和亲切感,与全知视角各有千秋,相映成趣。比如《他们把我当小偷》,比如《铁锤声起铁花飞》,皆以“我”的视角看世界,看生活,有着不一样的艺术效果。
也有美中不足。比如个别篇什的概念化描写和叙事,比如对乡村的微观揭示不够深入,比如小说语言的“小说味”不够浓……文学作品的创作是多样的,也是艰难的,不可求全责备。若能扬长避短,查漏补缺,我们相信:尹振亮的小说创作必能更上层楼!
贺有德,笔名老树,中国林业生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湖南省教师作家分会理事,首届湖湘教师文学征文大赛获奖者,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若干,作品被多家报刊和网站转载并获奖。
来源:红网
作者:贺有德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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