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绿色告诉你们

文/卓子

东湖之东

一曲水，流成天空之境

妆照上风起云涌，夏一头扎了进来

诸山之泉筑堤潴水号曰龟塘，涵养着万家灯火

最终汇入浏阳，又见白沙

无奈红尘自来，即使转了十八湾

还是被水草越了边界

发展远比成长来得粗暴，时代的砖头

砸得你遍体鳞伤，流着脓，脏兮兮的

十多年都发着炎，坚强地活着

时代来了，夏用干净的雨水为你濯洗伤口

借着明媚的春光和小草的嫩黄为你包扎

夜晚的疏林下我又可以靠着你，数星星

月辉慢慢、静静洒落在肩上

一群野鸭没有被人干掉

它们栖息在桥墩下

看到它们自由的翅膀

我知道，社会依旧和善

制造了一次月蚀，经济终于不再叫嚣

事情就那样了，那跛马，那坑洼，还有雾霾

何去何从，历史向我们走来，

河的那扇门打开了，接住了大江大海

繁荣，还有繁荣自驾的轮船，排着队

等河水长胖

南山之南

垦荒一路攀爬，牧了这十万古田

天那么蓝，犹如海洋之心镶在这个世界

风把厚厚的绿毯铺开，凡是需要休息的

都可以躺下，一起推开月夜的门数星星

无数遗憾无数不甘无数疲倦无数期盼

让南山抛给宇宙的浩瀚

洪荒的美在海拔一千八百米上，是那样通透

穿过岁月笑看城市喧嚣

人群渐渐逃离钢筋水泥铸成的牢笼，奔赴绿水青山

让风电风叶搅碎世间的虚幻，旋动我们的木马

此时的阳光，不管是什么从哪地方洒落

发展都会深深俯下身子，不敢对这抹绿冒犯

天地间，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人世间，一饮一啄一颦一笑

必须用仰视的角度，调整焦距，一贯的技巧

拍不出天苍苍，野茫茫，沟壑茂林瀑布飞泉

天那么蓝，山那么绿，水那么清

层叠之南山，皮肤那么柔，那么软

南山秋色很高，挂满了爱和慈悲

有些人专程而来，相信邂逅

然后一起种上太阳月亮

种上娇艳和悠闲

湘西之西

我宁可高傲的孤独而不卑微地不爱翠花

有些事就算错过可能一生都不会再拥有

一个与我大打出手大声呵斥的人

我抬抬眼皮子就可以放过他一条生路

而曾嫌弃我的，把我当作叫花子一样赶出村子的

广东站牌上一张招聘启事的照片与我渴望的美女一致

某个工厂流水线线长的信息与我完全吻合

改革的春风一来，我心头一紧，不知道该怎么活着

翠花那时对我的嗤之以鼻，我无能力以怼

我低调地把蛇皮袋一扎，低调地挤上往南的大巴

以至于没有一个人送我，没有一个人看好我

我化作一个陀螺，在流水线上疯狂地转

转出老板欣赏的弧线，然后抛出我的衣锦还乡

花垣，湘西之西，我伸出双手卡住她的脖子

作践她，与当地的落后和老王扭打一起

我骑在花格子青布衣上，呼喊着钞票的名字

一个我行我素桀骜不驯的女人爱上了我

我发疯地在挖机的轰鸣声中寻找快感

我在边城游弋着声色犬马着，我要开山我要挖矿

我乐意把青山虐的伤痕累累，把鹤顶红投入河水

我虚构出一个繁荣的景象带给山村

所有的对大自然的敬畏被我强势按倒了脚下

我实打实暴发户一副嘴脸，忘乎所以叫嚣着

钱钱钱，让翠花臣服于我吧

我努力想成为一位好群众，但我成了贼

为众人追赶，龌龊的行为犯了天怒人怨

我激情四射点燃的锰三角，却温暖不了大家

生态阿妹鄙视的眼神，让我顿觉财富没了意义

我想虚构一个美好的天空，有白云陪我的小孩

我想去旅游，从湘西之西到南山之南东湖之东

多年后，我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在老家，一个导游

假装把我认成她的小学同学，我便假戏真做

湘江之北

每想念一次春天，湘江就攒了一朵花开

于是，风的韵脚划过江南

当春天的第一滴雨水落在掌心

白鹿晚钟，庆洲渔唱，资江便相宜百般

一晃，又是人间三月

云梳雨洗野花烂漫，三湘绿遍

往事曾经片面地以为那一树树的桃红

就是整个世界

一根竹烟斗、再就是煤纸筒，火镰火石

尽管如此，如果再大胆一点

三月，始终有一个名字

会打开某个人的心，然后铭刻其间

你要做柳叶湖河街那一朵最艳

明眸，皓齿，步姿轻盈，仪态温婉

沅水的春来春日长，不染尘埃

我依旧在等待，等待花絮纷飞的那天

少年推开四面倒向自己的墙，到了城市

灯红酒绿未拉住一颗游子思乡的心

我总是怀念最早的城，澧县的城头山

还有慈利娄水的云烟

卓子，本名卓青华，张家界人。常青书院创始人，湖南省作家协会生态文学分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