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摄
秋游麓山
文/张毅龙
晨起推窗,见天光澄澈如洗,恍若杜子美“秋水清无底”之咏,遂与妻乘公交往桃子湖去。车行缓慢,恰合秋日慵懒之意,颇有白乐天“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之闲适。下车沿湖而行,残荷擎着枯叶立于浅沼,恍如义山“留得枯荷听雨声”之况味;柳条垂金,拂人肩头,竟暗合王昌龄“陌头杨柳黄金色”之句。小径蜿蜒处,偶见芦花摇白,恍若替秋风打着旗语,纵非雪胜雪,自成《诗经》“蒹葭苍苍”之韵,更添谢道韫“未若柳絮因风起”之雅趣。
行至自卑亭,见青瓦与红柱、碧瓦相映成趣,朱栏染露痕,恰应《中庸》“登高必自卑”之训。石柱上斑驳刻痕似岁月留下的偈语,令人想起慧能“本来无一物”之禅机。妻以指轻抚铭文,忽有桂子落于发间,应了王摩诘“人闲桂花落”之意境,竟似古亭特意赠她的金黄头饰,暗合《楚辞》“桂栋兮兰橑”之古雅。
途经东方红广场,见毛主席塑像巍然矗立,晨晖中目含沧海。忽忆襟中尚有半包烟,乃尽数敬献基座,残烟如篆,旋散秋风,竟暗合韦苏州“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之虔敬,更添李长吉“提出西方白帝惊”之肃穆。
穿南大门而入,忽觉天地清旷如张僧繇画境。古木交柯遮出幽深穹顶,日光从叶隙漏下,碎作满地晃动的光币,颇似东坡“水中藻荇交横”之妙趣。忽见道旁野菊丛生,冷露缀于瓣缘,幽香暗渡,我不禁吟出白乐天“耐寒唯有东篱菊”之句。妻笑捻菊蕊,将清芬弹向我袖间,恰似易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之雅趣,更带陶渊明“采菊东篱下”之悠然。
五轮塔矗立林间如笔立天心,恍若李白“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之仙境。转至省会警察纪念堂,居高肃穆如巨著,令人想起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之壮语。远眺湘江,但见“孤帆远影碧空尽”,恍闻浪声携着千年寒意漫上山峦,顿生少陵“江间波浪兼天涌”之苍茫,更添屈子“袅袅兮秋风”之萧瑟。
麓山寺香云缭绕,妻瞻仰时檀香染衣,颇有王维“焚香看道书”之静穆。我立枫树下看落叶纷飞,暗诵杜牧“停车坐爱枫林晚”,竟似菩萨将朱砂符纸撒向人间,暗合佛经“一花一世界”之妙谛。寺后枫林森黛,恍惚见贯休“一瓶一钵垂垂老”之古僧策杖行于石径,袈裟拂处皆作菩提道场,正是常建“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之境。
白鹤泉清洌可鉴眉目,我们以掌掬水而饮,凉意直透肺腑,恍若曾巩“漱玉泉边挹清甘”之咏。蔡锷纪念馆内,将军业绩展于玻璃匣中,画像佩剑剑光犹带滇云寒色,令人想起秋瑾“一腔热血勤珍重”之壮烈,更添龚自珍“我劝天公重抖擞”之豪情。出馆时忽起秋风,黄叶如雨倾泻,恍若万千战旗猎猎作响,竟成少陵“无边落木萧萧下”之注脚,暗合辛弃疾“金戈铁马”之雄浑。
灵云琴院古琴声穿林渡水,与泉声相和,暗合刘长卿“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之妙韵,颇得伯牙“高山流水”之遗意。响鼓岭踏步成鼓,空谷回响似天地击节而歌,令人想起黄帝“夔鼓震八荒”之传说。至长沙会战碑前,见老僧佝偻指认弹痕,落叶堆中碑露,恍见血火与香火在时光中交织成网,顿生杜牧“折戟沉沙铁未销”之悲慨,更添李华“苍苍蒸民,谁无父母”之恸。
步虚楼茶烟袅袅,雨前云雾茶浮沉如人生起落,恰应范仲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达观。登云麓宫时,乌云忽卷似墨龙翻腾,道士们安然扫阶,任游人在廊下仓皇避雨,自成王维“白云生处有人家”之超然,暗合庄子“逍遥游”之境界。及至飞来石,雨丝已织成素帘,湘江隐现如褪色长卷。孤帆没入雨雾时,忽觉秋光正乘舟渡劫而去,暗合柳宗元“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之孤寂,更带张志和“青箬笠,绿蓑衣”之淡泊。
雨中路经黄兴墓,石碑淋雨更显青黑,“青山有幸埋忠骨”之句自然浮上心头,恍见孙中山“革命尚未成功”之墨迹。清风峡雨后翠色欲流,隋舍利塔水光莹然,似古佛垂泪,应和释迦牟尼“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之偈语。放鹤亭空余石阶积雨,恍见林逋“梅妻鹤子”之影化云飞去,徒留崔颢“黄鹤一去不复返”之怅惘。
爱晚亭游人如织,笑语与快门声惊起宿鸟,却仍存李叔同“夕阳山外山”之画意。岳麓书院门庭若市,然古柏森森仍持千年静默,犹见贺知章“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之恒常,更承朱子“问渠那得清如许”之道统。妻笑叹:“一日历三教圣地,可谓圆满。”我望檐角滴雨如念珠断线,忽觉天地本是最大道场,顿悟东坡“溪声便是广长舌”之禅机,暗合慧能“佛法在世间”之真谛。
归时山色已染暮气,公交摇晃如摇篮。妻靠肩小憩,发间犹沾桂子清香,恰成李清照“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之温存,更带汉乐府“宿昔不梳头”之娇憨。窗外城市华灯初绽,与山中雨雾恍若隔世,恰如刘禹锡“山围故国周遭在”之沧桑。腿胫虽酸,心腑却如被秋雨洗过一般清明,始知汪曾祺“人间至味是清欢”之真义,终悟辛弃疾“却道天凉好个秋”之旷达——原来千古文心,不过晴雨相间的寻常一日,其中妙处,正如陶渊明所言“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张毅龙,男,湖南人,务过农、做过工、教过书,习作发表于较多媒体平台。
来源:红网
作者:张毅龙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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